巷子即使再深,巷口即使再多,但也抵不过无穷无尽的搜捕。
“嗤”刀就这样插进了张武的身体里,他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刀,但经验的差别这一刻暴露无遗,刀还没碰到恶魔就脱了手,张武就这样躺下来。
其他兄弟们隐约听到利器敲击头骨的声音,那种极其沉闷的声音是会导致抑郁的,恶魔们却把这当做了无比欢愉的音乐。
兄弟们一个一个的倒下,恶魔们还在无尽的扫荡,山的深处的乡亲们无不掩面哭泣,在为他们祈祷,平常乐观的,开朗的,在那刻都是沉闷的。
衙门里的官员做好了心里建设,做的极其端正,官印紧紧包好,他们的家属们安顿好了,此刻没有了官民之分,也许他们平常有点无所事事,甚至还收了点不义之财,但此刻他们是向着国家的。
刘闯再也忍不了了,拿出大刀,号召着那几十号兄弟们冲了出来,零零散散的人们眼含热泪,刘闯想起来那个梦境,想起来那位呆萌的刘闯,此刻他才明白明哲保身在大是大非面前是不可取的。
面临几千人的队伍,他们是毫无胜算的,刘闯奋勇厮杀,他好想此刻胯下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幻想着想刘备的的卢一样带他冲出困境,兄弟们围成一堆,组成那坚实的城墙,敌人一波一波的冲锋,直到一把刀插进了最后一个站着的人的胸膛,没错,他们败了,刘闯手臂被砍的骨头都清晰可见,这些兄弟们还有着微弱的意识,但他们完完全全站不起来了。
那些恶魔们甚至在讨论新的玩法,不一会,他们挖好了一个大坑,把刘闯他们像废料一样甩了进去,他们还贴心的踩实了上面的土,一个个在土上撒尿,得意洋洋的摆弄着。
恶魔们浩浩荡荡的挨家挨户的搜查了起来,那些猪,牛,羊一样不拉的牵走,一伙人闯进了衙门,二话不说,就把他们砍死。
日晷在鲜血的渲染下更加的明目,那些尿液滴答滴答在往下面滴着,屈辱着刘闯,屈辱着这无情的世界。
傍晚,在一片狼藉的背景下,城内欢歌笑语,烟火四起,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无数的城市被他们摧残过了。
深山中的光迎他们彻夜忍受着孤独,都是些老少妇孺,村里的壮年们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那一夜,熟睡的竟然只有恶魔。
择日,太阳闪耀的惹眼,太阳也想扫清这污浊吧,但太阳还是低估了这些人,他们又转战其他的城市,去骚扰其他的人了。
时间大约过了三天,苍蝇似乎遍布了整个郡,地上的尸体如此的腐烂,朱青带兵到此都被吓了一跳,满目的疮痍,路中间还有像坟墓一样的土堆,碍眼的堆放着,可朱青也没有时间去处理,带着部队径直向着恶魔追去。
时间到了第四天,深山中的乡亲们按奈不住想要下山,因为他们已经被折磨够了,就算死,他们也无怨无悔,他们就想看一下他们是否还活着,希望吧,他们还活着,但真的可能吗?这是所有人的疑惑。
陆陆续续下山的人陆陆续续的看到陆陆续续的满目疮痍,陆陆续续的发现斜躺在陆陆续续的街道的陆陆续续的尸体,人们陆陆续续的崩溃,陆陆续续的翻找。
将视野定格在光迎,她一路不顾危险的冲下山来,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没人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一个个的翻找,有些连头颅都没有了,哭,哭,哭,四周都传遍了哭声,在这无情的岁月,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也许只有哭才能支撑他们继续下去,没有人窃窃私语,甚至可以说没有人停下过手中的动作。
可真的有结果吗?光迎翻遍了大街上的尸体,一无所获,她双眼空洞,泪水被灰尘覆盖,直到她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土坑,这仿佛是她最后的希望,她也许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许不知道这个可以干什么。
但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岸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拼命地不停地挖,那一股腐烂的恶臭证实了她的想法,里面埋藏着许多尸体,也许她的刘闯已经成为了尸体,也许他在也看不到哭泣的他,无法想往常一样安慰她,她不管,挖着挖着,触摸到肉质触感,她加快了速度,泥土已被清除,周围渐渐围上了不少的人,大家收起眼泪,将尸体一具一具的搬上平地。
看见刘闯的那一刻,光迎,哇的一口,地上一片鲜血,她生硬的将刘闯抬上肩膀,有人来搭把手,被她沉默拒绝。
刘闯就这样被抬到了家,查红在抽噎着打水,小紫拿好毛巾,光迎帮他把身上的污垢,鲜血仔仔细细的擦拭,一滴滴眼泪打在刘闯的脸上。
小红默默地走到院子外,唱响了那么悲壮的歌曲,小紫跑到香堂,一遍一遍的祈祷着,光迎一声一声的呼唤着。
大街上的尸体被带回了家,瓦片,树叶,血迹,都在被清洗着,一切都在修复中,人们的心灵却再也无法回到原来了,人们看见彼此也无力用微笑来祝福了,也许默默地走着,才是最好的归宿。
那夜的月亮极其的明亮,给了人们相思,诉苦的最后的机会。
光迎彻夜呆在刘闯旁边,小红,小紫也在门外守候,她们知道她们的刘闯也许是幸运的,毕竟他的肉体还没有腐烂的迹象,证明他是有机会活过来的,这也是光迎坚持下去的希望。
一天,两天,三天,毫无苏醒的迹象,街上的功德碑都快要建好了,乡亲们几次来问要不要把刘闯的名字刻上去,光迎一声不吭,她知道刘闯是好面子的,她也相信刘闯是守承诺的,她就是不想承认他会不辞而别。
面上布满血丝的她还在一刻不停地给刘闯讲着话,诉说那些平日里害羞的话,一遍一遍摸着他的脸,试图用温热的手焐热这冰冷的面颊,焐醒那尘封的心,现实是极其残酷的,那已经是第五天了,刘闯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功德碑已经快竣工了,刘闯快要变成一组符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