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叶向台下深深一躬,重新把那位歌手请上台,请她唱一首“再见”。靳尧大步奔过去,压低声音质问:“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1
杜小叶冲他笑笑:“我是喝了,但不多,我很清醒”。
相熟的嘉宾纷纷围过来打探究竟:“靳总是哪里得罪杜总监了吗?她为什么突然辞职,再想找这么好的设计师,可是不容易了……”
“你跟我走”,靳尧拉起杜小叶就走,又转身对那些人说:“她喝多了,别听她瞎说”。
众人议论纷纷,靳尧拉着杜小叶一直出了酒店,自顾把她塞进车里,用力关上车门。他被气得说不出话,本来表情就不丰富的脸上,又覆了一层冰霜。
杜小叶不去看靳尧的脸,看着车窗外小声说:“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靳尧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脚油门踩到底,路虎车窜上了马路。
杜小叶提高了分贝:“你酒驾会被拘留的1
靳尧还是没有说话。虽然他平时话也很少,脸也很臭,但是对杜小叶这么大情绪,还真是第一次,看来他是真生气了。杜小叶知道,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听,只好随他去。
靳尧的车驶进云锦家园,杜小叶没有来过,靳尧拉开车门,把她拉了下来。他的手握得很有力,但是杜小叶还没有到疼的地步。
“你干什么?这是哪儿?”
靳尧仍然不理杜小叶,只是拉着她进了电梯。电梯停了,靳尧把她拉出电梯,来到一间公寓门口。他熟练地打开密码锁,拉着杜小叶进去,然后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杜小叶粗略打量一下这公寓,家具装修都很有档次,不过色调有点暗沉,那一看就是靳尧的风格。
“你不是住在城南的别墅吗?”杜小叶说。
靳尧过去打开餐厅的酒柜才说:“过来看看喝什么”。
他总算开口了!
靳尧自己拿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放在餐桌上。杜小叶到酒柜前一看,他这里有这么多好酒,眼睛里射出兴奋的光彩,她挑了一瓶喜欢的,拿着去了客厅的茶几,半路上,把鞋子往门口方向甩了过去,然后席地而坐。
喝酒,那就要舒舒服服,痛痛快快的。靳尧也把西装皮鞋脱了,坐到沙发上来。两人各自倒了酒,酒杯清脆的撞击声过后,各自一饮而荆之后,靳尧脸上的阴云散去了大半。
“去男朋友那儿受什么刺激了?咱疯也得有个度吧!你当众说那些是什么意思?怀才不遇?怪我这儿庙太小,已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没有哪个设计师能保证她所有作品都能付诸实施。”
“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个意思,这些年,真的真的很感谢你的栽培,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要结婚了?”
杜小叶白了靳尧一眼:“你有脖。
这回答不好听,但是靳尧想要的。
“那到底想干嘛?成心让我难堪?我自问最近都没有得罪你啊1
“我说你想多了嘛!我只是离开忆真,又没说跟你绝交,我们以后还可以经常见面,我的作品你有绝对的优先选择权,你并没有损失什么啊1
“你是我忆真的招牌,你走了,谁还会相信忆真的服装设计是出自你手”
“我会配合你所有的宣传活动,ok?”
“那我也允许你版权都归自己,但是不准离开忆真”
“控制欲1
杜小叶白了靳尧一眼,站起来去了卫生间。她一眼看见洗手台上和角架上的洗浴用品,好奇心使然,她过去一瓶瓶挨个儿闻了一遍。和靳尧身上的味道很接近,却又不完全相同。更奇怪的是,那些瓶子上只写着“洗手液,沐浴露”等字样,没有logo,也没有说明,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日化用品。
杜小叶用洗手台上的洗手液洗了手,出来后,还在一遍遍地闻。
靳尧皱皱眉:“怎么了?我毛巾有味道?”
“不是,是洗手液”
“洗手液怎么了?”
借着酒劲,杜小叶终于把那个问题问出了口:“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
靳尧低头在自己身上闻闻:“我不用香水”。
“不是香水味儿”
“噢!我知道了,我从小皮肤爱过敏,我用的日化用品都是定制的,与超市卖的不太一样”
“日化用品也能定制?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可是我刚才在卫生间闻了你所有的日化用品,味道都不太一样”
靳尧凝眉想了想:“那大概是它们混合在一起,味道就不一样了吧!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味道还不错”
“你喜欢拿一些回去用”
“好啊!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靳尧的脸终于从阴转晴:“所以第一次见面就在我身上流口水?”
说起和靳尧的第一次见面,杜小叶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
七年前,她离开家到北京打工,偶然得到季云川在t市上大学的消息,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相聚。
火车上,她紧紧抓着手里的手提袋,里面装的是给季云川的礼物,一件廉价的衬衫。当时靳尧就坐在杜小叶旁边,他是去北京看望女朋友的。那时候他有一个女朋友,据说是他大学的校花,非常漂亮。
因为起早赶火车累了,杜小叶在火车上补起觉来,不自觉把头靠在靳尧的肩膀上,还流了一摊口水在他的西装上面。靠在陌生男人肩膀上睡着也就算了,还把口水流在人家肩膀上。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后来,杜小叶考上了t市工业大学的服装设计与工程专业,来t市半工半读,应聘到了忆真工作。他们彼此都认出了对方,但是这么多年来,提起火车上的第一次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杜小叶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靳尧提起第一次见面。靳尧勾勾手指,示意杜小叶靠近。杜小叶往靳尧身边挪了挪,靳尧凑近她耳边说:“告诉你一件事,我在酒会没喝酒,刚才不是酒驾”。
杜小叶不屑地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我就知道,像你这么循规蹈矩的人,才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靳尧往后靠了靠:“那我是不是很无趣?”
“何止……”
靳尧把杯里的酒一口吞下,再倒。杜小叶斜眼看看他:“酒量不错嘛1
“还成,平时是我控制的好,从不让自己喝醉”
“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什么是放纵?”
“可能吧!我爸爸去世的早,我不到二十岁就要接管公司,撑起整个家,照顾妈妈。我没有放纵的条件1
“连爱情也要循规蹈矩?”
“我不想提这个”,靳尧闷头喝酒,不再说话,看来这个话题触犯了他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