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常思慕生辰(1 / 1)

常思慕的生辰本无人在意,可他是太医院之首常守的儿子,又时常出入温国公府,因此上门送礼的人也不少。

这天大早,常府的奴才们便已忙得昏天暗地。直到午时,温国公府的轿子才停在门口。

常思慕亲自在门口候了多时,待到那只软若无骨的手从帘子伸出来,他的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

姜闲月穿了一身百花曳地裙,渐变藕粉的裙摆轻盈似雁尾,她借着丫鬟的手下轿。

白白净净的脸庞被阳光映得越发光彩夺目,犹如出水芙蓉的娇嫩清丽,看见常思慕时,仿佛忘却上次相聚的不悦,嫣红的嘴唇微张。

“思慕哥哥1这小妮子惯会撒娇的,圆圆的小鼻子一耸,灵动极了。

常思慕带她入府,唯有这特殊的日子,姜闲月才能被应允到府上来,一年也就一回,身边还得跟着形影不离的丫鬟侍卫们。

“我带了琵琶来,给你奏一曲?”

常思慕点点头,笑道:“好啊,求之不得呢。”

太医院来的人不少,多为巴结常思慕的父亲常守。常守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他老来得子,如今快六十,平日里比较不爱说话,也有人说他性格古怪。

闲月跟着常思慕远远地与伯父打了个招呼,转身进了后院。

“以前送你些金的银的,都说不要。瞧,我叫人选了最好的缎子,制了几身衣裳给你和伯父。还有,你总说我不用心,这是我抄写的诗,全是你爱读的。”

常思慕看着她身边的丫鬟将一件件东西端上来,姜闲月小嘴没停,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我最是期待你给我弹琵琶曲。”常思慕眼神温柔,神情缱绻。

说到此,姜闲月含羞笑了一下,身旁的丫鬟们从箱子中拿出一只半梨形乐器,那琵琶用的是如意头花,白色凤凰台连接檀木琴身。

整个琵琶被闲月轻轻竖抱在怀里,她微微颔首,身形直挺。晶莹剔透的指甲覆在琴弦处,稍稍一拨,琴声短鸣清扬。

常思慕最喜欢礼乐诗歌,也正因如此,说到这些的时候,总能与闲月聊上许久。

琴声仿佛在闲月手中赋予了生命,随着夏风穿过走廊,时而婉转时而清脆,曲调悠扬温柔,由远至近地飘进常府门外卫景修的耳里。

他顿了顿,抬眼看着常府的匾额。

少将军的到来,让常守等一众人惊喜交加。要知道他们并无交集,即便论身份,常守亲自邀请,卫景修也大可托礼,而人不至于亲登府上。

如今他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大将军身上。

常守拨开身边的人,微躬着腰亲迎,“少将军前来,常守不知,失迎失迎。”

卫景修的目光朝府内望去,搜寻片刻,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向老头儿。

“今日不是你的儿子生辰礼么?本将受邀来的。”卫景修淡淡地说道。

常府内的人听了心里立刻打起算盘,估摸着这常思慕什么时候高攀了卫景修这样的人物。

难得来了个大人物,常府上下宛如炸开了锅。一些年纪轻的丫鬟们听说那位闻名的少将军来了,纷纷借口服侍,到大厅去偷看。

这份躁动打断了琴声,闲月动作停滞,看向走廊外。

“怎么了?”

常思慕思索了半晌,表情微变,但隐藏得很好,“无事,你继续弹。大概,是我父亲请了什么贵客来。”

“你不用出去迎客吗?”

“没事,等会午膳的时候再打招呼。”

闲月讷讷地嗯了一声,垂眸继续奏曲。常思慕的眼神瞬变,他看向奴才们的去向,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另一头。

卫景修好不容易打发了那帮攀附权贵的人,转而走向琴声源处,常府的管家跟过来小声解释。

“那一定是闲月小姐在弹琵琶曲。”

他扬起下巴,微微侧头,“她每年都来?”

老管家很诚实,“是啊,闲月小姐与咱们少爷从小认识,每次少爷过生辰都会陪在身边,闲月小姐的琵琶弹得最好,少爷也识曲。”

卫景修越听越觉得心里郁闷,他摆摆手让管家别跟着,自己则悄悄顺着走廊前去。

闲月二人坐在这小花园里,比起面对自己的恼色,此刻的姜闲月太过温柔。

巨大的榕树下,斑驳的光影打在闲月周身,像一颗破碎的宝石,最亮的那段碎片正巧落在她的眉眼处,颀长的睫毛投射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抱着琵琶的姑娘眼神待笑,撞见眼前男子欣赏的目光时,会不自觉带上羞意,叫人看了移不开眼。

卫景修站在树荫处,不知是不是伤寒初愈,忽然觉得身上冷极了,眼前的场景看得他眼酸忧烦。

他只能沾沾那男狐狸精的光,才得幸听见她的琴声。

“将军1忽然,常思慕低呼一声,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错愕。

卫景修打量他一眼,心道:第一次看见老子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然而,他没想到,姜闲月那处传来闷响。

两个男人同时回头,常思慕离得近,立刻弯腰抢先了动作。

原来是琵琶不知为何从闲月手里落下,掉在地上,磕了个响。

“怎……”

卫景修刚要询问怎么了,便看见姜闲月撇过脸,眉头皱得紧紧的,咬着嘴唇,似乎不大待见自己。

这股抵触与刚刚的温柔相差太过,卫景修忽而感到一股怒意。

“午膳我不用了,既然常府来了贵客,我就不多打扰了。思慕哥哥,生辰快乐,我走了。”

闲月低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卫景修心里不服,立刻跟上前,拦住去路。

“姜小姐,我又惹你不高兴了?”

一如既往的调笑语气,可如今闲月却没给他好脸色。只是眼神看着别处,表情冷冷的。

“卫将军,请让开。”

卫景修愣住了,她喊自己什么?卫将军?什么狗屁将军!这是别人喊的,他宁愿闲月大怒喊全名,也不要这个冷冰冰的称呼。

“姜小姐,是不是昨天胡桃又对你不敬……”

话未说完,闲月像是被踩了尾巴似地激动起来,“你别说了,跟谁都无关!我要回去了,你爱怎么胡乱猜测是你的事,总之你我该保持距离,免遭非议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