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进了几天,终于,走到李家庄关口。
自从那晚试酒之后,姜闲月发现卫景修与自己待在一起时,总有意避开彼此的眼神接触。
说话遣词造句也很短,语气不像从前那样总带着潇洒恣意的风流与调侃。
姜闲月私下里找过江肆,问他那晚上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只记得早上醒来头昏脑胀,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都不大记得了。
江肆老老实实地告诉她,什么事也没有,就是醉了,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而已。
可姜闲月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李家庄的关口处在峡谷之间,有所三层高的古屋客栈。客栈外汇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等卫景修他们到的时候,已是正午。
那客栈在一线天的正对处,屋檐两角分别挂了红红的灯笼。正门的牌匾写着“阎尾客栈”,左侧有一颗巨型榕树。
站在这些东西之间,尤显得人类渺小,而山谷宏伟壮丽。
风从一线天而来,榕树宛如精怪窸窸窣窣地笑,可怖得让人寒毛束起。
阎尾客栈的二层俯靠着一群穿红戴绿的姑娘,扬着柔软的帕子在朝楼下的来客迎手。
姜闲月仰头看着这座客栈,看得入神了。身后忽然走来一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1姜闲月被猝不及防地一推,大惊失色。好在旁边的卫景修伸手护住,才没让她摔进泥里。
“站住1卫景修带着冷气的声音一,原本吵闹的门前顿时安静下来。
那群人也站住,姜闲月抬眼,看见一群黑衣服的人跟着一位书生,那书生头顶戴着学生的帽饰,全身白色,手里握着一根沾了墨的毛笔。
再看他本人,身高居然与卫景修持平,甚至高一两公分的样子,但身形偏瘦,侧面看过去薄薄的一片。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白而无血色,两眼下乌黑快掉到脸颊。但面容确实俊美的,两眉之下的眼睛柔情似水,连嘴角都天生勾起,看起来是个病弱但温柔书生。
“抱歉,也许是他们中的谁撞到你了。但是我也没办法。”他扬了扬手里的笔,用嘴型对姜闲月说,“我、被、挟、持、了。”
闲月愣了。
卫景修刚要动,她立刻抱住男人的腰,仰头朝他小声道:“算了。”
就这么停顿的功夫,那帮人进了客栈。卫景修拳头握紧,想问闲月为什么拦自己。
“你看见那个人没有?”
“白衣服那个?”
闲月点头,“他刚刚说,自己被挟持了。”
卫景修往客栈里望去,目光落在那个还在被身后人推搡的书生,书生脸上挂着歉意的笑,摆摆手坐下。
他眼神暗了暗,伸手揽住姜闲月的肩膀,警惕地环顾周围,低声道:“进了这个客栈,你跟我寸步不离,知道吗?”
闲月僵着肩膀点头,脸慢慢红起来。
两个人进了客栈,卫景修要了几间房,安排了一顿午膳。
姜闲月坐在长板凳上,那板凳比寻常家里的高,她坐上去,脚还离地面一些距离。
等待上菜的功夫,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脚,忽然听见一声呵斥,她看过去。
是刚才那个书生,旁边围着他的黑衣人正在吃饭,他却拿着笔在纸上涂涂写写,仿佛在赶制什么。
于是她俯身问卫景修,“你看他们在干嘛?”
卫景修迅速扫了一眼,“可能是哪家的府邸破落了,这公子被抓来抵债的吧。”
说着,他给姜闲月倒了杯茶。
“等会儿用完膳,上去休息一会儿。别看了,那白斩鸡有什么好看的。”
听见白斩鸡三个字,姜闲月一下子笑起来,托着下巴看他,“白斩鸡?哈哈哈哈,你平时都是这么形容别人的?”
卫景修勾起嘴角,笑得贱兮兮地回应道:“我懒得形容,看你总关心他,勉强给他个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