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出去,”喜鹊跑过来,对着秦寂行就是连推带搡,看门的老汉也向家里喊护卫。
秦寂行骂骂咧咧地被推出状元府的范围,牵着自己的马,回头说道:“这么泼,怪不得外祖母看不上你。”
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薄薄的夜色中。
“小姐,您不是说,要做凉皮吗?”
安溆进了家门,正想说去歇歇,一直等在厨房的西大娘就出来问了。
凉皮在京城,是很贵的一种小食,西大娘没想到小姐也会做,小姐走之前洗好了面,她便一直惦记到现在。
安溆差点都忘了,本来以为半下午就能回来的,没想到再回来,“世事大变”。
“我去做了吧。”鹧鸪说道。
安溆起身:“反正我也无聊,我去。”
凉皮做出来一半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大少爷回来了。”
脚步声到了身边停住,安溆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道:“你要吃吗?”
宗徹看了眼竹簸箩中的摞在一起的厚厚一沓凉皮,说道:“这些事不能叫下人去做吗?”
安溆兀自忙碌,“我正好没事。”
细瘦的双臂做着捞锣锣揭凉皮的动作,优美而又流畅。
宗徹看了会儿,咳了声道:“我有件事跟你说。”
安溆眼皮动也没动,“说吧。”
“皇上跟咱们两个赐婚了?”
“什么?”安溆没心情管铜锣了,皱眉看宗徹。
宗徹又重复了一遍,安溆一下子气炸了:“凭什么?”
宗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她这样的反应,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这是个除了她自己,谁都不乐意去服从的女子。
宗徹斟酌了下措辞,道:“实在是赶巧,我把欧相孙女的一只眼睛打毁了,太医说便是精心护养,以后看东西也会重影。为了我的动手更顺理成章些,我便跟皇上说,你其实不止是我义姐,也是我的心上人,当时气恼上头,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所以呢?”
宗徹说道:“皇上想成人之美,便下了赐婚圣旨。我觉得,这对你也有好处,才没有推拒。”
安溆:“那你还真是无私。”
“如果你不想嫁给我,”看她气得不轻,宗徹说道:“我们可以只做表面夫妻。”
安溆在心里骂了一句,她是受了点情伤,但也没有伤到一辈子都不要嫁人吧,谁要跟你个自大狂做表面夫妻?
可能自己完全成熟了再谈恋爱就有这点好处,不管当时多伤,都还有迎接明天的勇气。
但是宗徹,他不是明天,他对安溆来说是未说出口就已经结束的昨天。
她是个很记仇也很小心眼的人,和宗徹,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但是喜欢和爱,免谈。
“我能不接这个圣旨吗?”
宗徹背后握着圣旨的那只手,不自觉攥得更紧。
“依照当今的为人,抗旨等于打他脸,你还想以后有好日子过吗?”
“怎么会有这么脸大的人?”安溆一下子扔了手里的锅盖子。
哐嘡的巨响引得刚被宗徹打发出去的几人,不由地往里面看了看。
宗徹无奈地安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安溆看他一眼,问道:“你真不是故意的?”
宗徹一脸无辜受伤,看着安溆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那样的人吗?”
安溆心想,前些天你对我表现异样的时候,只怕就在计划这类事情了吧。
宗徹不得不再次澄清,道:“我是个男人,我也有我的骄傲,你当初说得很明白,咱们是未婚夫妻的事可以不作数。我怎么可能会主动请皇上赐婚?”
安溆想了想,如果自己是宗徹,有个自己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的女人说这话,那肯定不会跟她有什么发展可能的。
“你前两天,是怎么回事?”
宗徹被问得一脸疑惑,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对你比较体贴吗?”
安溆嗯了声。
宗徹道:“我只是想起你这些年供给我读书科考,我有成就了,该回报你一二了。”
安溆闻言,凭着对宗徹这个人性格的了解,倒还是真有可能。
那就是自己自恋了?
不过自己也不是什么绝世美人,犯不着宗徹这般费心说谎吧。
“既然你并不喜欢我,这个婚约怎么办?”安溆捡起凉皮锣锣,继续做凉皮。
宗徹垂下眼睫,深色的眼瞳内一片暗沉,声音里却是恰到好处的隐忧:“圣旨都下了,我们可以偷摸的弄虚作假,却不可以明面上不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