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屏气凝神,确认了自己来时坐做下的记号,更加小心地向深处走去。
他并没有因未知的事情而恐慌,反倒不自觉地期待起来。
王怜花一边走一边不忘确认记号和留下记号,但当他数了三百个五百后回头,有些愕然地发现自己来时的记号消失无踪。
王怜花站在原地,目光锋利如刀,视线在四周扫视。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王怜花一个人的呼吸声和头顶的风声。
王怜花留下标记,掉头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所见的景象似曾相识却又有陌生之感,他数了五十个一百,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座山中迷失了方向。
这座山中一定有人。
王怜花如此确信。
并且身法在他之上,擅于隐蔽身形,是个极难缠的对手。
虽然还没有见面,但王怜花已经将戏弄自己的不知名人士视为了敌人。
——向来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敢戏弄他的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滚出来。”王怜花冷冷道,普通的面容露出不普通的凛冽神情,“鬼鬼祟祟戏弄我,很好玩么?”
话音落地,是良久的寂静。
王怜花耐心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缓缓地道“是你擅入此地,该你滚出去。”
声音年轻,仿佛从头顶从脚下从身后传来,幽远空灵,王怜花推断对方未及弱冠,但也没有那么小……与他年纪应当一般大。
“有本事在暗处招摇,没本事出来见我么?”王怜花进一步激他,语气讽刺,“胆小鬼。”
身前的树枝忽然开始攒动,王怜花隐隐看见树枝根部有奇怪的黑影窸窸窣窣地冒了出来,树枝被压低,逐次分散,一丈外的一道人影显露在他面前。
那人支着右腿坐在巨石上,衣着颜色鲜丽,与王怜花在山外见的异族族民服饰相似,装饰着细细的银饰,但裸露的皮肤略多,衣领微低,露出大片锁骨,腰间露出一截微黑的皮肤,两手手腕上穿着银手镯,额间则戴着一条银头饰,头发半长不短,凌乱地搭在脑后。
对方的年纪和王怜花猜想的差不多,浓眉大眼,目光如镜,支腿坐在那里,背后是参天古树,像一幅闪闪发光的画,莫名吸引人的视线。
王怜花眨了眨眼。
少年居高临下地打量王怜花,像一只慵懒地打量人的黑豹,片刻后,少年身姿矫健地跃下巨石,落地后便向王怜花走去。
他经过分散的树丛,在他走过之后,树丛纷纷合拢,如同被他命令一般。
王怜花思忖,想到方才见到的黑影,猜测这大约是蛊术中驭虫术,心中对这陌生少年的靠近更加警惕。
“你是汉人?”少年的疑问语气略有些强硬,不太近人情,“你叫什么?”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怜花察觉到这少年的汉话有些太优秀了,他的自尊让他不想在此刻认输。
“我叫风萧——”少年有些不悦,但仍旧微微仰头,颇为自豪地回答道,“据说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风萧。”
王怜花惊讶道“你还知道这句诗?……你是汉人?”
风萧皱眉道“你要说你的名字。”
“……”王怜花也想皱眉了,回答道,“……我叫秦淮。”
他可不打算对陌生的讨厌鬼说出真名。
风萧歪着脑袋看他,点点头。
光幕上王怜花头顶上的文字变成了“秦淮(王怜花)”。
晏游戳掉光幕,看向王怜花的目光意味深长。
只有风萧知道离开深山的道路,而王怜花做的标记全被风萧毁去,他也并无离去之意,便跟在风萧身后,去了风萧一直居住的地方。
风萧居住在一个悬崖下的山洞里,山洞外有一汪湖泊,冰冷刺骨,深不见底,旁边有炊火的痕迹以及一些动物的骨头。
苗疆蛊术深不可测,王怜花亲眼看到风萧驭虫,对蛊术的兴趣便更加强烈。
他擅长伪装,在和风萧短短地几句对话后隐隐揣摩出对方有些桀骜的性格,便适时地伪装成相对而言柔和的角色,以此来看看这位蛊师到底是如何驭虫的。
但风萧的性格不仅仅是“有些桀骜”,王怜花和他相处了半天一夜,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汉人还是苗疆人,只知道这家伙喊人起床时太讨人厌。
王怜花时刻保持警惕心,和陌生少年共处一个山洞,没有完全睡去,山洞外传来万物苏醒的声音之时,王怜花正要睁眼,脸上却传来冰凉的鳞片触感。
他心一紧,飞快地睁开眼,鼻子上一条手指宽度的蛇脑袋和他对视。
青蛇吐着红色的蛇信,黑豆大小般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泽。
风萧站在山洞口,嫌弃道“你真懒,快起来。”
王怜花生平头一次遇见敢这么对他凶悍不讲理的人,差点被气笑,沉默良久,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从原地站起。
他忍——。
姓名王怜花
状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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