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爷爷把奶奶送到学校,还喊来家里的阿姨,帮着她们整理房间。
房子还是李唯唯原来住的那一层,只是换了旁边的两居室,虽然有点旧,但厨房厕所,一应俱全。
反正学校空置的房子比较多,旁边的单间依然给她使用,她打算添置些文房用品用来做书房。
第八节自习课,同学们一窝蜂跑来帮忙,打扫卫生,贴墙纸,摆放家具。人多力量大,一节课时间,房间焕然一新。
“看到房子整理好了,我忽然有了安全感,我们李美丽不会轻易离开我们了。”许天骄双手叉腰,站在李唯唯身边,笑眯眯地感叹。
李唯唯被他这句朴素的话感动了,她坚定说:“只要学校不赶我走,十四中永远是我的家!”
“太好了!”
“我们永远爱你!”
同学们一片欢呼,张倩站出来大声说:“同学们,我们一定要团结,友爱,少出幺蛾子,不给老师添麻烦,减轻老师的负担,不然咱们把老师累病了,累垮了,后悔都来不及!”
“你说得对!”
“我们是最棒的欢乐班!”
气氛燃起来了,李唯唯的眼睛又红了。老师的快乐,那些源自于内心最真切单纯的感动,也许真的只有作为老师才能懂得。
“辛苦大家了,都去吃晚饭吧,晚自习好好复习,认真对待明天的月考。”
“考不好怎么办?”许健康摸摸头。
李唯唯笑笑:“不要有压力,考试只是对这段时间学习情况的一个测试,认真对待就行,考不好咱们查漏补缺嘛。”
许天骄呼了口气,握着拳头说:“我还是想考好,让某些看不起我的人瞧瞧,我许天骄并不是那么垃圾!”
“放平心态,要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李唯唯拍拍他的肩膀。
许天骄笑笑,点了点头,但李唯唯看得出来,这句话,他目前还不能真正体会。
晚饭时间到了,同学们鱼贯而出,打打闹闹地下楼了,李唯唯目送他们跑去食堂,嘴角不觉露出笑容。
杏林爷爷从隔壁的房间过来,笑着说:“小唯,你是真喜欢孩子,真热爱这个职业呀。”
“是!”李唯唯重重点头。
“爷爷很喜欢你的个性,你的品格,相信许言的心里也对你充满喜爱、欣赏,不要为了一些世俗的压力轻易放弃。”杏林爷爷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爷爷!”李唯唯抿唇微笑,她垂下眼睑,脸一片绯红。
吃过晚饭,李唯唯沿着操场的绿荫小道散步。秋意越发浓了,山区的气温尤其下降得快,傍晚时分,穿一件单风衣,还微微有些凉。
许言这会了还没给她消息,但她无需他的解释,也知道他一定是忙的。世间任何事,都是有得有失,他若是没有重拾找回自己的勇气,现在也许和她正缓缓漫步校园,未来的日子,也无需长久的分离。
但如果反过来想想,每个人只贪图自己的安逸,又该谁去保家卫国,谁去救死扶伤?
她正站着愣神,忽然眼前视物开始模糊,然后一片漆黑,操场上喧闹的声音,一刹那离她远去。
“啊!”她本能地往树上靠,抱住桂花树。
大约十秒钟的时间,她又恢复了视力,世界重新光明,喧哗回到耳边,只是一身冷汗涔涔,全身乏力得仿如虚脱。
她扶着树站着,直到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往前走几步,在一条石凳上坐下。
身边不时有学生经过,但没有谁注意到她的异样。一直到晚自习铃声响起,她才缓过来,走回办公室的路上,她心里很乱,不知道自己这样瞒着许言,到底是对是错。
人的恐惧大都来自于未知,比如坐上山的缆车会比下山更害怕,因为不知道缆车将要上升的高度,也不知道自己对于恐高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会在多少千米彻底崩溃。
她现在对于疾病的恐惧,是不知道这个瘤子到底会长到多大,会压迫哪些神经和脑组织,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小唯!”
奶奶朝她走来,她站住脚,等奶奶过来。
“小唯,你爸打电话来了,脾气很大,让我和你说说。”
“啊?他为什么不和我说?”李唯唯皱眉。
“他说你会挂电话,不会听他的。”
“呵呵,又是关于我的恋爱问题吧?您告诉他,许言现在状态很好,不会让他失望。”
奶奶拉着她的手到一边,叹了口气说:“你爸说许言的妈妈找他了,说话很难听,说你以后去这样的家庭,会被公婆歧视,日子很难过,还是不要去高攀人家。”
“我一个独立自强的女子,我还害怕这些?大不了和许言以后搬出去住,不理他们呗。”李唯唯无所谓地笑笑。
奶奶摇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和公婆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以后若许言事业成功还好,若有什么挫折,一定怪罪到你身上,长期累月的指责,你怎么受得了?”
李唯唯沉默片刻,看着奶奶问:“那怎么办呢?和他分手?”
“奶奶也没主意,奶奶是真不想你和他分手。”奶奶长吁短叹。
李唯唯笑笑,搂着她说:“您去散散步,然后回去休息,或者去找杏林爷爷聊聊天,我先去工作了。”
“去吧,我一会和你爸说,孩子的事,我管不了。”奶奶摆摆手。
李唯唯目送奶奶走远,转身走进教学楼。她独自消化掉了所有负能量,没有和许言说只言片语,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等他的休息时间。
晚上查寝后,爸爸和她打了个电话,但没有像平时一样,用命令的语气,使家长的威风,只是语重心长地和她分析,她和许言到底合不合适。
“小唯,爸爸和你妈妈的婚姻不幸,导致你的童年很不快乐,爸爸心里一直是愧疚的,所以爸爸希望你的婚姻是幸福的,圆满的,爸爸希望你永远幸福。”
父亲和她说得很真诚,似乎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这样的肺腑之言,他竟然更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