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鸳回去之后,立刻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将上官静的话带到了,她作为一个“关心”苏家的可靠孙媳,这样的消息当然不该瞒着长辈们。
她甚至还很仔细地将消息只说给了自己的婆婆一个人听,并没有当着家里许多人的面提及。
有如此“体贴懂事”的儿媳,苏二奶奶当然十分满意。她不敢耽搁,立刻带着上官鸳去找了苏夫人,将那些关于苏氏的消息,传到了苏夫人的耳朵里。
“当真?”苏夫人震惊地瞪着自己的孙媳妇“她亲口说的?之前怎么没跟你提过?”
“祖母恕罪,是孙媳之前疏忽了。”上官鸳赶忙答道“今日孙媳回娘家时,与小妹闲聊时,提及了姑母,但小妹言语中似有躲闪,孙媳追问了几遍,她才避着人悄悄告诉了孙媳。此时我娘家人也是不知情的,小妹一直藏在心里,当着谁都没敢提过。”
“母亲,”苏二奶奶赶忙为自己的儿媳妇说话“这样的事,外甥媳妇哪里敢随便往外说啊!可不是得一直藏着嘛!也亏了儿媳妇心细,这才问了出来。”
“嗯!”苏夫人立刻调整了脸色,朝上官鸳微微一笑“孙媳妇,祖母不是怪你。这实在是……唉!”
“孙媳知道,这样的消息,祖母听了一定难过的。”上官鸳答道“可是……可是这么大的事,孙媳实在不敢自作主张瞒下。”
“你做得对。”苏夫人点点头“好了,你也累了一日,先回去歇着吧,我和你母亲说几句话。”
上官鸳压根就没想久留,话带到,自然痛快地告辞,脚底抹油,让他们苏家人自己拆兑商量去呗,外人孙媳妇操这份闲心干嘛?
当晚,苏夫人带着二儿媳直接去了前院书房,婆媳俩知道深夜子时才回后宅,而她们走后,苏平书房里的灯光则一直燃到天明。
后来的几日风平浪静,淮阳王府一案的在押人犯,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过堂。
不过嘛,主要人犯其实都在京西秋猎路上伏诛,剩下的这些文士啦,女眷啦,其实也吐不出什么重要的消息来。
因为丈夫和儿子都死了,徐侧妃生无可恋,在十殿狱中日日绝食,每日都需狱卒灌食才坚持到过堂那日。
而林侧妃则一直在积极喊冤,她还有个未成年的儿子,因此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弃希望。人犯入狱的时候,身上的簪环首饰都被扒下来了,但林侧妃愣是想办法藏了两颗珍珠,到了十殿狱之后,贿赂狱卒,希望能给娘家捎个消息。
只可惜这两颗珍珠送出去了,消息却石沉大海,迟迟不见回复。
上官静让上官鸳往苏府透消息的时候,淮阳王府的人犯过堂才过到一半,后来的日子里,速度却加快了许多,三法司负责会审的几位官员每日加班加到脸都绿了,也没审出什么太有价值的口供来。
不过就如上官静之前的预料,反口咬武定侯的人其实不少,不论这些人是真知道什么,还是为了报复,总之武定侯属于在庭审中被提及频率最高的一个名字。
只是可惜,三法司审案也不能只凭口供就拿人,这些人咬归咬,但能拿出实际证据的却一个都没有。
但这也让武定侯有些心烦,最有用的孙书德莫名其妙的死了,坏了他的一盘大棋。幸好他一贯谨慎,扫尾扫得干净,没将所有宝都押在孙书德身上,否则真是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上官静不清楚,这过堂速度加快,是不是因为苏家起了什么作用,她只知道最后几日,朝中气氛十分紧张,颇有几分人人自危的架势。接着第二日,刑部尚书“病了”,听说是连夜审案累病的。
得到消息后的御史大夫也连忙“病倒”,就剩下一个反应最慢的大理寺卿,抱着一大叠的口供,烫手山芋没处甩。两个当了甩手掌柜都跑去躺尸装死了,这审结的奏疏怎么写?
扳着手指头数一数,这若真是按大周律,谋反其父亲和十六岁以上的儿子皆绞;妻妾和十五岁以下的儿子以及母亲、女儿、儿子的妻妾、孙子、祖父、兄弟姐妹全部入官为婢;家中的部曲、奴婢、资财、田宅也全部没官;伯叔父、侄子无论是否同居,皆流三千里。真要这样算,连皇太后和皇上都牵连进去了,再加上淮阳王还有一大群出身高贵的侧妃妾氏,这连姻亲一起算上……半个朝堂一起罢官流放得了。
幸好这时候,翰林学士承旨领着几位不受牵连的官员上了奏疏,提出既然淮阳王以及其十五岁以上的儿子都在京西一役伏诛,郡主萧妙妤夫妻也已经畏罪自尽,从三法司整理上交的口供来看,留在京中的这一部分属臣和谋士也没供出任何像样的东西,因此建议皇上只将淮阳王家眷流放即可,不要扩大范围问罪,以免牵涉甚广,冤枉忠臣。
这倒奏疏立刻引起了大半朝臣的积极响应,原因无他,京中各大世家联络有亲,这拐着弯的算上,谁家和谁家都能扯上点关系。更别那几位与淮阳王府有直接姻亲关系的重臣了,苏家、林家、徐尚书府,还有武定侯府,若是都连坐了,那还得了?日常政务不干了吗?
再说了,人家武定侯府,还护驾有功呢!同样是护驾有功不幸身陨前殿前副都指挥使魏大人,不是还被追封了荣衔嘛!那也是与淮阳王府有直接姻亲关系的。
皇上接了奏疏,当朝并没有说什么,拖了整整五日之后,他才有了批复,准奏。
皇上有了明确的态度,三法司几位可放了心,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迅速“痊愈”,与大理寺卿一起,整理了一份结案奏疏上交给皇上。
因主犯皆以伏诛,其余在押从犯王府原有谋臣、书吏、文士,斩立决。女眷以及不满十五岁子女一律流放至北疆,永世不得进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