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楚意就知道,她一定是魏含烟。
魏含烟的眼睛比魏远山的眸色更浅,和萧晏很像,她看着楚意,眼神从迷茫一点点变为惊喜。
她张了张口,沙哑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了女子的清润“姐姐,是你来了吗,是你来救我了吗。”
姐姐?
魏含烟只有一个姐姐,那是萧晏的母亲魏如黛。
萧晏上前,蹲到魏含烟面前,轻声问道“含烟公主,你怎么了?”
“不!”
然而,萧晏很温和的一句话,却让魏含烟发出一声破碎的尖叫。
她忽然将圣莲花瓣呕出,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痛苦的瑟缩着自己,抖若筛糠。
一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魏含烟用尽全力将自己缩在墙角,刚才那一点点圣莲花瓣,似乎让她恢复了几分力气。
嘶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密室内回荡。
“不要……不要!放过我吧,我只是个普通人,发过我吧……”
“我乃大晋公主,你不能这么对我,庆荣,你敢——”
“求求你,不要再抽血……我再也不出去了……我再也不敢看兄长了,我不敢了。”
“童川,你这个畜生……”
楚意好像听懂了什么,她想起魏远山说的,他上一次见到魏含烟是几个月前,他来祭司府找庆荣商议事情,魏含烟这个祭司夫人向他敬茶。
后来,茶盏破碎,魏含烟也匆匆离开。
他猜测,那是他的妹妹在提醒自己,庆荣不可信。
楚意明白了,应该是从那天开始,魏含烟因为提醒魏远山,就被关在了这里!
而且,据魏远山所说,魏含烟只是个没有皇血的普通人。
可庆荣,却和当初的萧稷安一样,妄想造神。
她看向萧晏,攥紧了拳头,沉声道“含烟公主抵触男子,需要找女大夫。”
魏含烟在这密室内被关了太久,折磨了太久,几乎快要疯了,而且,不知庆荣与童川对她做了什么,她现在害怕男子的声音。
“公主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
楚意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安抚,直到魏含烟将她的声音听进去了,不再自言自语。
魏含烟抬起头,淡金色的眼睛积蓄着泪水,眼中惊魂未定。
她忽然用尽全力,扑到楚意怀里。
“姐姐——”
魏含烟的声音委屈得像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萧晏蓦地皱眉,害怕魏含烟对楚意不利,楚意却伸出一只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反手抱住魏含烟。
公主抱着公主。
魏含烟把楚意当成了自己的姐姐,抱住她后,她终于不再害怕,而是小声啜泣起来。
只是,她毕竟浑身是伤,哭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
“姐姐,毁掉这个,毁掉这个你就能活下去。”就在魏含烟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她握住楚意的手,将一个坚硬的东西塞到楚意手里,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这是,”楚意张开手心,一枚只有鹌鹑蛋大小的铜黄色铃铛,散发着柔和的光,看起来和普通的铃铛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魂铃?”
为什么魏含烟要将魂铃交给自己?为何她说毁了魂铃自己才能活?
不,她是将自己当做了魏如黛,可是魏如黛的生死,与这魂铃有什么关系?她应该知道,魏如黛已经去世九年了。
铃铛上没有太多精美的花纹,也没有任何标志,只是,它的材质似金非金,似铜非铜,握在手里有一种酥麻的凉意。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铃铛随即轻轻晃动,发出她熟悉的声音。
——和她前世听见的一样!
楚意忽然回想起自己重生时发生的事。
发现自己在看见萧晏落泪,到彻底陷入黑暗前,她似乎如同游魂般飘荡了很久。
那段时间,她只能看见天地,回想着自己的故国,浑浑噩噩,不知在做什么。
直到她听见一阵铃铛的声音,陷入黑暗后再睁开眼睛,已经回到过去。
铃铛声响,指引着她的魂魄。
萧晏也盯着楚意手中的铃铛,他确定,这铃铛一定和楚意与自己能够重生有关。
“等含烟公主醒来后,再让她为我们解惑吧。”他压低声音说道。
“大夫还没来吗?”
如今城中乱作一团,寻常大夫都难找,更别说女大夫了。
许久,才有士卒找来大夫。
“几位军爷,我,我只是一介弱女子,一,一紧张,根本没办法行医啊——”女大夫是被强行押来的,说话也结结巴巴,很是害怕。
她见到这里聚集如此多的士卒,更是想转头逃跑。
楚意仰起头,轻轻地放下将怀里的魏含烟,声音恳切“大夫,患者也是女子,因为抵触男子靠近,只能麻烦女大夫,劳烦您救她!”
她没有提魏含烟的公主身份,只是说魏含烟这个受伤的人也是女子。
“你,你是?”女大夫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少年。
“救人。”萧晏在旁边,语气低沉,透着一丝不悦。
女大夫忽然快速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没有再问任何多余的问题“我救!我是大夫,行医救人是我的职责。”
“这个可以给她用上,大补。”楚意将圣莲花瓣递给她,一阵困意袭来,她站起身,倒在萧晏怀里,睡了过去。
女大夫眼睁睁看着萧晏将楚意拦腰抱起,心中五味杂陈。
少年让她救个身受重伤的女人,自己又倒在一个男子怀中。
嘶……这复杂的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楚意缓缓睁开眼睛。
“殿下您终,于,醒了!”
“姐姐姐姐。”
“去告诉大夫。”
眼前是四月和萧晏,以及一个陌生女子,这三个人似乎就站在她的床头,见她醒来,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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