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房门之前,白芊红脚步一滞,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头颅微侧,脆音连绵,踏步而前,彻底离开静室,离开紫兰轩。
只剩下空寂幽清的静室内那道余音未觉之声。
“此人非凡,初次出手,便是一举定下南阳局势,卫庄兄,难道说诸夏间还有很多历代鬼谷纵横的传人后裔?”
脑海中翻滚此人进入静室以来的种种,口中所言甚是随意,能够有如此姿态,要么,自己手中掌控的力量足够强大,要么就是对方弱小无比。
不知道,在她眼中,流沙属于哪一种?
“鬼谷纵横,灭国大事,一言而邦国兴,一言而诸侯亡,因果纠缠大矣!”
数息之后,那窗前的冷酷身影才深沉出声,目光凝视房门出口许久,于对方的身世,自己的确猜不出,数百年来,鬼谷纵横的弟子很多很多。
他们的后裔更是遍布诸夏!
“南阳丢失,新郑岌岌可危,不知九公子先前所语六国最后之希望是何?”
忽而,那从开始到现在都很少言语的青衫少年人躬身一礼,无论刚才那两位女子目的为何,都已经超出流沙暂时应对的能力。
他们现在要做的,乃是尽快压倒太子韩宇一脉?乃是上表《强韩书》?乃是修兵戈之事?……,忽然,张良神情一滞,诸般滚滚掠过,一时间,默然无音。
南阳之地的屏障不存,在秦国面前,不消出动蓝田大营精兵,就是关外大营的虎狼之兵,都足以将韩国灭掉,而流沙现在又能够做些什么?
“苍龙七宿!”
张良能够想到的事情,静室内的其余流沙三人又如何想不到,正是因为都想得到,才使得静室内显得越发之静,或许真如那女子所言,韩国已经名存实亡。
但名存实亡并非真正沦亡,不到最后一刻,谁能言败?数十年前,燕国伐齐,仅剩下莒城与即墨,虽如此,齐国都翻身了。
齐国能够做到的事情,韩国不是没有可能,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再给流沙五年、十年的时间,他们必将造就一个崭新的韩国。
而如今,能够有些助力的,便只有那个传闻之物了,不,应该说已经浮现,真正存在于世的神奇之物,假借外物固然不妥,然……。
“太子已得南阳助力,为何还这般愁眉不展?”
深夜时分的新郑,俯览而下,北城与南城归于黑暗,唯有西城韩王所处、东城王室重臣所处最为显眼与明亮,耀眼的灯火映照一座座气势恢宏的庭院。
只可惜,姬无夜所在的大将军府早已经被推掉,那高耸而立新郑的雀阁自然也是不存,如今之时,东城之内,荣光汇聚尽皆汇聚韩王四子韩宇的府邸之上。
虽非华丽非凡,但近来南阳所发生的种种却传递开来,昔年血衣候麾下军将,今南阳守叶腾一举将天泽灭掉,收拢其兵士,汇聚一处,不亚于万之兵。
再有南阳之地的繁华,练就一支十万大军不难,期时,九公子当没有任何优势,权势之上,区区府邸如何能够掩盖。
暗金色的锦袍加身,平山冠束冠,太子府的正厅前院落中,韩宇一人静立,看着今夜的月色,听着远处府邸中的莺歌燕舞之声。
背负双手,方正俊朗的容颜上眉目紧锁,身侧一位青衣劲装的年轻人见状,上前一步,持剑躬身一礼,不知道缘何于此?
“已得南阳助力?”
“千乘,你觉得南阳之地的那个叶腾真的会助力于我?十年前,叶腾为南阳守的时候,功劳甚大,以南阳之地供给三成、四成的府库,是故,当时朝臣有提议调叶腾入新郑,以掌经济大势。”
对于南阳叶腾,韩宇绝对是很熟悉的存在,当初朝臣提议其掌经济大势,自己与太子都想将其纳入麾下,不曾想,均被其拒绝。
如此不识时务之人,焉得可以进入中枢。
“不过,那个提议被我与相国否决了,是故,朝廷风向而改,夜幕出手,将叶腾罗麾下,职入军,征伐楚国、魏国,功劳不小,有朝臣提议为左右司马。”
“但被血衣候否决,故而,直到今日,其人仍为南阳守,只是,如今的南阳守非往昔南阳守可比!”
但是现在,那个叶腾其人虽远在南阳,却已然影响整个新郑大势,今日朝政局势,有朝臣提议赐封叶腾为司徒,以掌田亩,以掌经济,更有甚者,还有提议叶腾为大司马。
大司马这个职位早就不显韩国政局,其职位仿佛大将军,除了申不害变法前出现过,其后虽有但一直束之高阁。
无论是何封赏,都远超以前任何一次,就连张开地、血衣候都没有任何反对,任凭韩王裁决,只是……如今的叶腾还是否需要呢?
自己、血衣候、相国张开地,乃至有父王都曾隐约拦阻叶腾的前路,如今,叶腾手握南阳地,繁盛不次于新郑,更有近十万兵将在手,大势已成。
往日为他所渴求的,或许,他已经不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