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台造得确实是金碧辉煌。
郁江月仔细欣赏了一下自家的产业,还是对这个世界的人们感到佩服。
就这样低下的生产力和这么不发达的科技,能造这么漂亮的戏院也是不容易。
这亭台楼阁放到金陵也不见得就算差的。
“郁姑娘来了!”门口招呼客人的妇人也是绫罗绸缎裹着、胭脂香粉扑着,看见郁江月牵着陆秦安来了,很热情地来招待她。
郁江月便知道,从前肯定是个常客,还是那种出手阔绰的客人。
“之前几位姑娘来找妾,且才知道您已经去金陵许久了。现在您是又回来啦!”她很自然地凑过来搀着她往里走,“咱们香兰姑娘终于等到您了,给您单另开一间房,听她弹琵琶唱曲儿可好?”
郁江月来之前已经又一次完整地浏览过原主的回忆了,知道原主确实喜欢香兰,但原主还喜欢找一个个男人。
一个特别温柔听话,像个姑娘一样的漂亮公子。
“错琴呢?我平常不都是叫他来和我们一块儿看戏么?”
郁江月似笑非笑,斜眼睨了这妇人一下。
这妇人叹了口气,做出十分对不住的表情,“错琴公子自打郁姑娘走了之后,旁的那些姑娘来了也不叫他。前些日子另有一位公子和他相谈甚欢,出了六百两银子呢!这,这不就给那错琴公子赎了身嘛……”
她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心虚了。
那确实没办法啊。
来这里的男人又不喜欢叫男人,来这儿的姑娘大多又都想挑个俊俏的郎君陪伴着。
这错琴至多算是温柔体贴,顶多是能叫人舒心。
就凭这能在她这里好好地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郁江月喜欢挑他。
而郁江月一走,也没留下什么话要照顾错琴。
错琴没了用处,这老鸨丢了他也是正常。
郁江月略一想就想通了为什么,不禁有一些感慨:若不是她当时突然被穿越过来,压根什么都没想到,说不定还能留些钱来照顾这可怜的男人。
陆秦安听到老鸨的话,却是有点震惊了:“你居然点男人!瑶瑶,咱们金陵可没有这样的地方!你们南阳玩的这么开放!”
声音虽小,但到底凑得近,那老鸨听得很清楚:“这位姑娘是来自金陵的贵客?咱们梨香台男人女人都有,这叫阴阳平衡!”
陆秦安尴尬地呵呵两声,不再和她说话,只紧紧跟着郁江月。
郁江月没有真的单独开一间。
她从小长在极其健康的社会里,来这样的歌舞厅还是沈沅给她开的头。
姐妹们也在金陵妙音堂一掷千金过,但从来都是在漂亮姐姐的表演中消磨意志,还没有在俊俏公子的媚眼中走过这么一遭。
于是陆秦安都十分拘谨。
大厅里好歹男的女的都有,到了小间,郁江月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像现在这么稳。
虽说南阳不像金陵那样富人多,但富人这种生物本来就是哪里都有,所以梨香台才能在白日里都有客人。
南阳和金陵不同之处在于两地有钱的人不大一样。
金陵的世家们本身就捏着钱财,所以世家本身就都有在经商,平民里没有真正发了财的商人。而南阳虽也阶级明显,但商业方面的管束不严,富商不少,因此也有能在梨香台一掷千金的人。
然而郁江月选在上午来,就是希望人不要多,免得她和陆秦安尴尬。
结果现在坐在大厅边缘的小桌上,看着台上一水儿的美女美男跳舞、弹琴、唱曲,郁江月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呆着了。
“瑶瑶你还是太厉害了。”陆秦安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我之前还总觉得你对这样的地方不熟悉呢……没想到你的经验比我多多了!”
真是无言以对。
郁江月点了茶,没过一会儿就有个男子走来,长得可以说是可爱,也算是赏心悦目了。
可这孩子年纪怎么看着比我小那么一点呢?
郁江月越看越觉得这孩子至多十五岁,也就是初三的年纪。
因此也没留着他说话。
后来换了一个年纪比自己稍大一点的,郁江月还是觉得别扭。
而陆秦安已经很适应了——那男人给她仔细说了一通在这梨香台是做什么的,简单概括自己凄惨身世,开始喝陆秦安说南阳的老牛山上的白马寺有什么传说渊源。
他显然深谙诈骗话术,陆秦安很快就能和他聊得很开心了。
结果就是陆秦安为了这个人多点了一碟点心。
郁江月看她也有分寸,也就没管着她,只是一边和自己身边的香兰说话,一边看着陆秦安那边而已。
香兰显然也接受过很好的培训,说话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应。
郁江月明明已经换了一个人,换成了一个对过往记忆不甚了解的初次社交小废物,香兰却还是可以和她聊得很自然。
类似于询问金陵的娱乐场所。
当她温温柔柔地问郁江月有没有觉得金陵的人琵琶更好些的时候,郁江月感觉自己身子都软了,只顾着说好话,思考是半点没有的。
香兰和她说起错琴,郁江月才知道是李昭收了错琴。
“错琴和姑娘有番情意在。实在是姑娘没什么音信一走了之,错琴他生活难以为继。几个月前快打仗的时候,李公子来这里,觉得错琴人好,买回去就当挑了一个会伺候人的。”
香兰低声道来,最后用有一点幽怨的眼神看了眼郁江月。
梨香台规矩就这样。
富人们要自己挑的人干干净净,大多是一掷千金为一人,就当是在老鸨面前记了名字,把这个人只留给自己用。
香兰也是和错琴一样,被郁江月定了的。
之所以香兰安安稳稳留到现在,还是因为她是个女的,就算不能另指给别人,也能平常在台上跳个舞弹个亲什么的。
“不如我把你赎出来吧!”郁江月捏着香兰略有点粗糙的手指玩,“从前不是在家里,有人管着我,没办法带你回去。现在我娘要走,不就后我就能回金陵,那更没人管我……反正就是我府上有地方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