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一统4(2 / 2)

说开了,两家自是欣喜,女眷们忙着进灶屋做饭。

玩了半天的黎照曦带着一大伙两家子弟回来了,裤脚都是湿的,头发粘在脸颊上,一看也是溅了水,双眼亮晶晶的,进门就喊“阿爹,我在河里抓到鱼了!”

“你是养着呢?还是吃了?”黎周周出门拿了干帕巾递给福宝,让自己擦。

黎照曦想了下说“可大可肥了,咱们吃了。”

“好。”黎周周就笑,肯定是玩了一下午饿了馋了。

家家户户炊烟升起,杀鸡宰鸭的,香味飘得远,黎家的院门就没停,时不时有哪户人家差着自家儿子女儿过来送荤菜,一碗碗的,原先黎顾两家女眷还怕人多来不及,如今是不怕了。

吃完了饭,收拾好了,各回各家。

黎大的院子也幸好当初黎周周生福宝时,把原本放粮食的一排侧屋砌了大炕,如今亲兵和家丁能住下来。

天色晚了,苏石毅和柳桃今日没能回去。

黎大就说“我去老二家挤一晚,石毅你和小桃带着悦娘睡我屋里,都是新的干净的。”

“知道了姑父。”苏石毅答。

黎照曦刚洗过澡,自然不是泡澡桶,就是烧了一盆热水兑着冷水,擦洗擦洗,洗完了换上睡衣,头发散开松松的绑着,跑到里屋去,冲着大炕直乐。

“阿爹,这床好大,能在上头打滚了。”

“上厕所了吗?上完了快上炕。”

黎照曦上了炕,从一头滚到另一头,真的好大!

黎周周就看福宝玩,等玩累了,父子俩躺在炕上,说小话。

“阿爹,我就是在这里生下的吗?”

“是啊,你那时候小小一点特别乖,饿了渴了就哼唧两声,不哭不闹的。”

“阿爹,我喜欢这里,河水凉凉的,看了麦穗,我还摸了摸,没有摘下来,爷爷说麦穗是出面的,等过几天我也去同爷爷下地割麦穗。”

黎周周“……好,你不怕累就成。”

“我才不怕累,我体力可好了。”黎照曦困得眼睁不开也要要强道。

黎周周轻轻拍着福宝,没一会便是绵长的呼吸声,他也跟着睡了。

因为长久没住,怕有虫子潮气,还用艾草熏过,此时房间一股干燥淡淡的艾草味,不难闻。隔着窗户纸,夏日里,远处的田地有田鸡、蛐蛐叫声,听不真切,像是催人入睡。

旅途这般久,终于到了故乡老家中。

第二天苏石毅赶着车带着柳桃悦娘回苏家村了。黎家院子也忙碌起来,要盖宗祠和族学,这两处黎大同东西两村村长交涉,看地方划拉一圈,他家出银子。

村里几个小孩找上门,不敢进,站在院门口往里看,院子里汪汪叫了两声,黎照曦才注意到,忙是跑过去,“早上好,你们来找我吗?先进来。”

三个年龄不一的小姑娘才腼腆含羞进来。

“吃了吗?我家早上吃菜包,可好吃了。”黎照曦问完去厨房,只听里头说“小少爷您别动,烫手。”

下人拿着粗瓷大碗捡了一碗菜包子递过去。黎照曦端着出来,放在院子树下的木桌上,说“我请你们吃包子,你们一会带我去摘昨天说的果子可以吗?”

“你说酸溜溜吗?那可酸了。”

“我没吃过,我想试试。”

“那好。”

黎家的菜包是西坪村地里的野菜,还有黎家从昭州带来的海鲜干货,小姑娘一口啃下包子,就尝出味不对了,不是菜包子,里头有肉呢,只是她没吃过,可香可好吃了。

黎周周从堂屋出来,就发现树下那三位小姑娘拘束的不得了,便笑说“出去玩,趁着天凉快,等天气热了就回来别晒中暑了。”

“知道了阿爹!”

三个小姑娘就跟着黎照曦还有汪汪往出走,一出去手脚都走的利索了。黎照曦出去玩,带着汪汪,后头还跟着俩亲兵,他是习惯了这般,小姑娘有些怕大人,小声说“福宝那是你家谁呀?”

“我大哥认得好兄弟,怕我出危险护着我的,我叫大哥哥,你们也这么叫。”

不远处的俩位亲兵脸上也露出笑来。

在战场上,孟将军救过他们数次,是出生入死过命交情,托大一句,他们把孟将军当大哥的,只是孟将军威严,不爱说笑,平日里也不同他们玩笑亲近,如今听见孟将军弟弟说这话,就知道,孟将军也是把他们当兄弟的。

若不是这般看重,怎么会把家人交给他们护送?

黎周周在院子吃包子,喝着豆浆,就听门口来人敲门声,一看,来人老态些许差点都快认不出了,但仔细看还是有过去影子的。

“王婶?”

王婶提了一篮子,紧张忐忑的另一只手在衣摆上擦擦,昨日黎大一家回来,她也过来了,只是没往前头站,站在人群后头挡住了。按理来说,两家邻居这么多年,周周小时候她还帮过,情分跟村里其他人自然不一样。

可……说起来王婶心虚后悔。

昨个儿府尊都来巴结黎周周了,等夜里回去家里人都说,说黎大替黎周周寻了这么一门好亲事,说黎周周发达了,说听见没府尊大人都管黎大叫老太爷呢,说了许多,自然也说到该祠堂上。

这是大好事。

王婶却越听越怕,怕盖好了祠堂不让她家祖辈进祠堂,怕黎周周还记着以前她几次摆脸色的事。等到了早上,听见儿子急火火回来,说黎大伯家还要盖族学,到时候请外头夫子来教,俩村孩子都能念,要是咱家以后念成了出来当官……

越听王婶是怕里添了后悔来,悔当年怎么就把这情分给砸了。

到底为啥事来着?王婶其实记得住,就是现如今不想提,她咋那么蠢的,就为炉子省一两文便宜钱,把黎周周给记恨上了。

她咋就那么不开窍脑子不好使呢。

就一两文,哪里划得来,值当那么气呢。

如今王婶拿了蛋、腌菜来示好赔罪,“周周啊,你们才回来,这酱菜我记得你以前爱吃。”

“谢谢王婶。”黎周周说完,下人上前接了篮子,就拿灶屋去换下来,好把空篮子还回去。

王婶手一空,更是局促,黎周周招呼王婶坐,王婶摆手不坐了,黎周周便让王婶吃包子,他家现蒸的,尝尝,王婶没法接了包子吃了口,这滋味比她家腌菜的可香了去了。

人家黎周周现在可不缺一酱菜几个鸡蛋了。

“周周啊,以前是王婶不对,婶子给你赔不是,是我小心眼爱计较,为了炉子便宜一两文跟你置气,也不是你家做买卖,我那时候猪油蒙了心了,老钻那儿去想,如今你大人大量的,别跟婶子计较了,村里盖的宗祠还有学堂,别刨去我家,婶子给你跪下磕头了……”

黎周周先扶着王婶,好一会才想起来什么炉子钱。

“要不是王婶说,我都不记得这事了。”

“我家盖的宗祠族学,对两村都是一视同仁的,就是我爹说的那些规矩,不是大奸大恶败坏的人就成,族学也是,要夫子考校点头才入学。”

“婶子,这小事不必挂在心里记下。”

王婶是又愧又羞臊,黎周周没记得这事,她却记了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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