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哈利梦见韦斯莱先生被蛇咬了。他是从蛇的角度看到的——
他就是那条蛇。
邓布利多让哈利和韦斯莱兄妹提前离开了霍格沃茨。
大家在格里莫广场等消息,熬了一整晚。
弗雷德和乔治的脑袋靠在一起。金妮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椅子上,但眼睛还睁着。罗恩歪着身子,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了。等啊……等啊……
哈利心中充满了可怕的、烧灼的负疚感……
早上圣芒戈那边传来消息,韦斯莱先生终于脱离了危险。这个假期他们一家决定留在格里莫广场,这里比陋居更方便去医院。
小天狼星很高兴老宅里又住满了人。上午布置节日装饰的时候,他居然哼起了圣诞颂歌。
他不知疲倦地为过节做准备,在大家的帮助下打扫和装饰房间。家里简直都认不出来了——原本阴森森的吊灯上挂满了冬青和金银彩带,魔法变出的雪花亮晶晶地堆在地毯上,还有一棵大圣诞树,上面装饰着活的精灵,就连门厅墙上克利切的祖先们也戴上了圣诞帽。
晚上六点左右门铃响了,布莱克夫人又尖叫了起来。小天狼星飞奔下去开门。他刮了胡子,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的机油味和酒味都不见了,看起来像是全世界最英俊的父亲。
但门口只有赫敏。
小天狼星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没别人了。
这时候,克利切牛蛙般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从阿兹卡班回来,逼走了安德洛美达小姐……谁愿意和他一起过节呢,据说他还是个杀人犯——”
“滚出去!”小天狼星吼道。
克利切憎恨地看了他一眼,啪的一声消失了。
……
圣诞节那天,小天狼星把自己关在他母亲的房间。那里被他改造成了一个工具间,停着一辆闪闪发光的飞天摩托,上面施加了他能想到的所有魔法。这是为安德洛美达准备的礼物。
他一个人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看着窗外的天空越来越白,要下雪了……
另一边,韦斯莱夫人的情绪也不好,因为珀西把圣诞套头衫寄回来了,连个字条都没有,也没问一句他爸爸怎么样了……
珀西现在是福吉的助理,完全倒向了魔法部,和家里人划清了界限。韦斯莱夫人为此哭了好几回。大家说话的时候都压低了声音。
赫敏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礼包轻手轻脚往楼下走。
“那是给谁的?”罗恩问。
“克利切。”赫敏说。
“最好别是衣服!”罗恩警告道,“小天狼星说过,克利切知道得太多了,我们不能把他放走!”
“不是衣服,”赫敏说,“只是一条花被子,我想可以让他的卧室亮堂一点儿。”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食品间对面角落里一扇黑乎乎的门前。
“这就是克利切的房间?”罗恩说。
哈利朝里面看去,在一个老式大锅炉的管子下面一尺来宽的地方,克利切给自己弄了一个窝。地上堆着各种各样的破布和难闻的旧毯子,中间的一小块凹陷就是他每天晚上蜷着身子睡觉的地方。
角落里还有一个闪闪发光的银相框,黑白照片里的人全都高傲地扬着下巴。哈利认出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我们就把礼物留在这儿吧。”赫敏说。
“最近有谁见到过克利切吗?”罗恩突然问。
他们惊讶地发现好久都没见过他了,自从小天狼星把他从门厅里轰出去。
“他不会走了吧?”哈利说,“小天狼星说‘滚出去’,他可能会曲解成叫他离开这所房子?”
“我们上楼找找。”赫敏看上去有些不安。
……
克利切原来躲在阁楼里。他的情绪似乎好转了,怨恨的嘀咕减少了,也比平常听话了。但是有一两次,哈利发现这个小精灵在贪婪地盯着他。
哈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也许是因为缺少睡眠。这个假期他都故意让自己睡得不舒服,唯恐陷入沉睡后再次变成蛇,醒来发现袭击了罗恩,又或者游到其他人的房间。
他通过蛇的眼睛看东西,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伏地魔附在了他身上……
哈利用手摸摸后脑勺,想起伏地魔的脸从奇洛的后脑勺上露出来的情形。他觉得自己很脏,受了污染,好像带着某种致命的病菌……
这就是邓布利多一直不肯直视他目光的原因吗?他是不是担心会在里面看到伏地魔?怕那碧绿的眼睛会突然变得血红?
哈利感觉自己像是走了好远好远的路……他太累了……他害怕陷入沉睡……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邓布利多叫他留下来……罗恩说他那天晚上从没离开过四柱床……但他还是害怕……要是再……?
他渐渐沉入了阴影中……
凌乱的金发、鲜血、尖叫和绝望……
哈利从睡梦中惊醒——伏地魔发怒了。
他知道了日记本的事,卢修斯受到了极其严酷的惩罚。还有德拉科……他在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