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声欣喜的朗笑声:“哈哈,蓝兄快看,是婉清姑娘来了。”
李落鬼使神差的站定身子,回头望了过去,四名男子业已迎了下来,那个最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干脆从楼下一跃而下,吓的街上行人纷纷散开。
少顷,一匹白马缓缓而来,跑的不快,礼让着街上的行人。马上一人做男子装扮,眉清目秀,近看浊世翩翩,远看眉黛青颦,果然是难得一见的风华浊世俏公子。
李落和颜一笑,的确是那位故人,就是不知道如今和周放怎么样了,何时才能有机会去半分楼讨一杯喜酒喝。
“嘿嘿,公孙姐姐,你来啦,让蓝大哥好等。”少年郎嬉皮笑脸的上前牵马,鞍前马后好不殷勤。年长男子面带轻笑,神色可亲,既没有过分殷切,也没有疏远,让人一望之下就心生好感。
公孙婉清俏脸一红,啐道:“乱什么,讨打!”
少年郎嘻嘻一笑,也不害怕,看样子和公孙婉清极是熟悉。公孙婉清下了马,学着男儿模样抱拳一礼,朗声道:“蓝大哥,累你们久等了。”
男子温颜一笑,回了一礼,道:“你别听七胡,我们也是才到,走吧,上去。这件事牵连甚广,背后的那位在大甘可以只手遮,而且和半分楼也有渊源,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公孙婉清玉容转冷,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蓝大哥,消息可靠么?”
“至少有七成可信,不过在没有十成的把握之前,我没有将此事传开,除了盟中几人之外,就你我五人知道。这次约公孙姑娘前来也是为了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假,就算是护盟,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一样动不得他的人。”
公孙婉清咬了咬嘴唇,一字一句的道:“不管是谁,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一定要找到我哥哥的下落。”
男子脸上满是怜色,和声低语道:“公孙姑娘放心吧,既然我们答应帮你,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
“谢谢蓝大哥。”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你我之间再谢就见外了,好了,进去吧,这里江湖人物众多,心隔墙有耳。”罢,侧身请了公孙婉清先行一步。
男子略显亲昵的话语让公孙婉清有些不适,不过事关自己哥哥的下落,哪怕再的机会也不能错过。
公孙婉清道了一声谢,举步向楼中走去。临行之前,公孙婉清心有所感,侧目向北侧街角看了一眼,人来人往,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背影里好像有什么给自己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只不过行人如织,一时也分辨不出来这股感觉从何而来。
公孙婉清和蓝姓男子的一席话李落没有听到,远远一瞥,故人无恙,也就不必再相见了。
城门在望,守城戒备颇是森严,无论出城入城都需得细细筛查,没有丝毫马虎懈怠,严防有草海细作混入城中。当然进城的人少,出城的人多,排了很长的队,到李落这里差不多还有过百人出城。
李落随着行人走走停停,无意挑明身份,就算找来城中戍守将领也未必认得李落,如此耽搁下来,还不如低调出城来得快些。
守城将士甲胄森寒,刀枪锋锐,城门处除了士卒盘问时的呵斥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众百姓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乱话,最多就是极快的看一眼城门内外面无表情的军中将士,而后连忙将头垂到地上,闷不吭声,生恐被当成草海的奸细探子。
李落稍稍另类了些,城门肃杀的气氛不曾让李落低下头去,脸上很平淡,默然望着进进出出的大甘百姓。忽地,队列前端一个人影先一步出城而去,在李落看见的时候只剩下一个一闪即逝的背影,不过这个背影很是眼熟。
李落双目微凝,暗自惊咦一声,她怎么会在望梅府。李落心念一动,牵着马越过排在身前的出城百姓,走到了队列最前。身后有人窃窃私语,横眉冷眼,甚是不忿的低声咒骂,不过却没有人敢拦下李落。
五枚铜钱,换来守城将士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还是仔仔细细的搜过之后才放李落出城。
出了城,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炊烟,听不到鸡鸣犬吠,只能看见出城百姓一个个像受了惊的兔子,奔波在官道上,寻常道几乎已经没有人敢走了。
李落环目四顾,那道熟悉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单论脚程身法不会弱过李落多少。
出了望梅府府城北城门,一条官道去往藏云谷,一条斜道,往朝木山的方向而去。李落稍事思量,转道路,策马疾驰而去。
路两旁树成荫,叶已泛金泛黄,有些已经开始随风飘落,本是个菊花飘香,硕果累累的好时节,只是望梅府外的田野之间却没有秋日里该有的清爽和收成,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衰败苍凉的气息。
地里的庄稼收的很潦草,不少还有印着马蹄,约莫被征了官兵的粮草。
骑马赶了十余里路程,路上除了李落就没有再看到一个人影。李落苦笑无语,看样子是追错了路,白跑一趟。不过这条路当初李落途径秦州时听长安镖局的镖师起过,虽道路崎岖了些,不怎么好走,也绕了些路,但算下来也不会比官道去往藏云谷耽搁太久工夫。李落想了想也就无意再转回官道,趁着夜色多赶些路程,差不多明个能到藏云谷前。
日头落了山,江山如画,可惜没了炊烟袅袅的静谧与祥和,这样的江山多少显得有些冷清和孤寂。
没有烟火,李落也就熄了寻处人家歇脚的念头,随意的捡了一处路旁矮山树丛里的破败山神庙暂且歇息。
山神庙很,修建这座山神庙的村子不会太大,只有一进,进门就能看到山神的塑像和神龛。山神的模样已经有些残破了,掉了颜色,相貌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