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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太后诸葛美仪心底难安。都是那本《太保大人请指教》闹的。想扔掉,却又舍不得。
到了夜里,还是忍不住翻看。眼见太后诸葛美仪通宵达旦地读那话本,夜不能寐。
趁太后去沐浴,贴身丫鬟朵儿扫了一眼放在枕边的《太保大人请指教》,便立即明白太后为何失眠。
体察太后的苦,贴身丫鬟朵儿便将玩具如意金箍棒,悄默默地放在太后床头。
实际情况并不如曹公公说的那般,是太后托贴身丫鬟去买的。
自诸葛美仪嫁给乾宗皇帝,朵儿便跟着入宫。二十多年,朵儿是太后诸葛美仪相伴最久的人,比乾宗皇帝久多了。
诸葛美仪的一切喜怒哀乐,朵儿都看在眼里。诸葛美仪的一切苦楚欢喜,朵儿也都记在心里。
别人看到的是,诸葛美仪贵为太后,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而朵儿看到的是,诸葛美仪久居深宫,年纪轻轻,便要清心寡欲。
这份苦楚寂寥,难与外人说。诸葛美仪在朵儿面前,偶尔也会流露那份寂寞心境。
她时常抱着那只肥硕白猫,形单影只地站在凤凰树下。茕茕孑立,青灯一盏。
朵儿悄悄留下金箍棒,并未遭到太后严厉苛责。
只是第二天清晨,朵儿帮太后梳妆之时,诸葛美仪问“那东西,是你放的。”
朵儿连忙跪在地上,“主子恕罪。是朵儿放的。”
“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太后问。
“没有了。”朵儿匍匐在地,求饶道,“主子心里苦,朵儿知道,想帮您开解。朵儿常见宫女用那玩意,就特地寻来一支。”
“起来吧。”太后诸葛美仪又问,“朵儿,你也用吗?”
“偶尔用一用。”朵儿的脸变得绯红。
“唉……深宫如海。我们都是命苦之人。”太后诸葛美仪道,
“得空,你到宫外寻摸材质上乘、做工精致的金箍棒。买两根,你一根,我一根。”
“好呢!主子。”朵儿应道。
在御书房的偏殿中,朵儿与宫中相好曹无莲偷偷幽会时,将这个桥段说与曹公公听。曹公公就笑了,“材质上乘、做工精致。太后就是太后,连玩意儿都很讲究品质。”
“是的呢。”朵儿娇笑着拱在曹公公怀里。
曹公公又说,“但天天用那玩意也无趣吧。朵妞,你可以劝太后多出宫走走,比如去皇觉寺祈福,或者到乐坊听戏唱曲。看看宫外的花花世界,或许太后就没那么闲得发慌了。”
“是的呢。这个可以。”朵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曹公公长得白净文气,是宫廷中好看的公公。
自打他当上大内总管,成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朵儿便跟他偷偷好上了。
宫里头,宫规严禁宫女和公公私相往来。但这条宫规,对那些低等內侍和宫女有用。
像到了曹公公这个级别,相对安全,就会有宫女主动贴上来。毕竟深宫寂寞,青春易逝、容颜易老,快活一天算一天!
依了曹公公的话,朵儿便劝太后诸葛美仪出宫走走,“太后,我们可以去皇觉寺。出去透透气,眼界宽了,心地也就宽了,不会那般寂寥荒芜。”
“也好,就去皇觉寺祈福吧。”太后诸葛美仪说道。
她偶尔会为自己感到些许罪孽,或许到皇觉寺的佛前祷告一番,能减轻她心头的罪孽感。
皇觉寺,是龙羲朝廷的皇家寺院,在长安城西北面的莲花山上,离翡翠湖不是很远。
莲花山不高,但一年四季树木葱茏,山色翠然。除非皇室在皇觉寺有大型的祭祀大典,平日里,皇觉寺也向平民百姓开放。
那日,吏部侍郎彭士安在家中,诵读圣贤书时,一纸便笺飞在他的书案上。上面写着——多去皇觉寺走走。
既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懵懵懂懂!但还是依言照办。
彭士安修了修两鬓的长髯,用一根丝带在头顶绾住头发,换上一身青布长衫,往自己身上喷了喷那“蝶恋花”的香水,便信步去了皇觉寺。
“蝶恋花”,多有情意的名字,多么富有魔力的香水。
那太后诸葛美仪夜夜翻看那丝质话本《太保大人请指教》。殊不知,这一本丝绢书在“蝶恋花”的香水中浸泡多日。
太后每翻看一页,便会有一缕“蝶恋花”的香氛不知不自觉见钻入她的鼻息,进入她的体内,浸入她的心神。
当然,太后诸葛美仪和吏部侍郎彭士安,都不知道这香水有“蝶恋花”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他们若是知道,定会感慨冥冥中自有天意,是上天成全他们这一段“蝶恋花”的隐秘情缘。
讽刺的是,这其实不是上天,而是上官瑶成全了他们。
一袭青衫的彭士安站在皇觉寺的庙门口,四处望了望。香客如织,人来人往。似乎他要等的人没来。
庙门前,有一棵参天古树。枝繁叶茂。树下,有数张石桌石凳。供前来敬香礼佛的香客休憩小坐。
彭士安便在石凳上坐下来,掏出一本《论言》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