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个东西就是一个魔咒，令人能够轻易被困在梦魇中的魔咒。

那天被欧阳洛私自命名为“孤城”的梦原来不是偶然不是结束，而只是个开始。

在后面的几天，他没有想到只要他处于睡眠状态，那些令他不解而莫名恐惧的场面就会劈头盖脸的席卷而来，而每一次他都会在承受的极限下惊醒，再回味上一整天。

欧阳洛觉得这个东西很邪门，但他并不信邪；他问林旭：“你这几天晚上睡得好嘛？”

但林旭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摇摇头：“你为什么这么问？这几天你好像噩梦不断。”

林旭并没有看到那个被欧阳洛压在枕下的瓶子，但她却可以感觉到欧阳洛的异常——最明显的应该就是对方那副神似熊猫的黑眼圈。

她觉得他有秘密，有什么能够让他觉得十分困扰的秘密，但他却不肯告诉自己。

欧阳洛举着碗筷目光呆滞，大脑空白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那个东西似乎只对自己有效，而且效用可能是让自己变得神经衰弱。

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它丢了？尽管它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让他想要去回忆相关的事情。

“……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的状态很突然。”林旭看着欧阳洛，心理回味着欧阳洛之前对自己“品种”的阐述，脑洞一大心说，难道是欧阳洛体内的什么人工智能体坏了么？像机器一样零件松动或者程序中毒以至于……

“很诡异的梦。”欧阳洛放下碗筷，他并不想吃饭：“第一天，我梦到的是下着酸雨、能够抬头就能看见行星互撞的孤城；第二天我梦到的是天上着火了……突然着火，然后人们的惊恐和混乱……

我梦到的是，我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周围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温度、没有重力，我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但是我在那里好像飘了很久，一个人在那里飘了一辈子那么久……

昨天，我……”欧阳洛扶着额头，觉得脑子昏沉而疼痛：“我们都不是我们了，我们可能就是一群……怪物……”

林旭看着他静静的听着，但是有的部分她并没有理解，她不打算去问，她只想要帮欧阳洛离开这种糟糕的状态；于是她提出了关键点：“意思就是我买东西回来的那一天开始的？你没有出去过，如果是跟我有关系……是不是我买的东西里有什么是对你有害的？”

林旭的嗅觉很敏锐，不过她下意识的以为这种问题应该是“生化”人与他们普通正常人的习性差异，或许是她买了什么东西让对方觉得不适；这就像是有的人喜欢吃榴莲但有的人不喜欢一样。

——只是这对于这个欧阳洛而言，情况比较严重。

欧阳洛想了想，觉得既然都到这份了，有的东西藏着掖着也没什么用，林旭既然已经卷进来了，那也就无关她能够卷得有多深。

所以他立刻从自己枕头下面取出了那个瓶子，递给林旭；但在林旭要接手的时候他却又把手缩回来。

林旭以奇怪的目光看向他，他回答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碰到它的缘故才使我这样。你看看就好了。”

林旭点点头，她看了半天却看不出任何不寻常来，她只得问欧阳洛：“这是什么？水里面有一些沉淀物。”

“不知道，不是沉淀物是结晶。”欧阳洛看着水里的晶体：“那天它藏在你买来的肉里。”

“为什么把它放到枕头下面？”

“因为我……觉得它眼熟，它很特别，但是我却想不起来它到底是什么。”

“特别？”

欧阳洛把旁边一面镜子取来，打开窗户，让光线照在镜子上，镜子再照着玻璃瓶，他让林旭来看，林旭一开始觉得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经欧阳洛提醒之后她才发现——沉淀物，不见了。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回头看向瓶子本身的时候，那些沉淀物又是在的。她立马知道，那些所谓的晶体，恐怕有问题。

“其实我没有让它一直在枕头下面，最远的时候我把它放到院子里差点被鸡啄了。但没有用。”

“你想丢了它？还是留下？”

欧阳洛想了想：“老实说，我想打开它。但是打开它可能有危险，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觉得打开后会有危险？”林旭确定道。

欧阳洛又仔细感受了下自己的第六感，然后摇摇头：“不是危险，我没有感觉到它会致命，我说的危险应该是……威胁。”

“威胁？”林旭更不明白了，这么个玩意儿会有什么威胁性可言？

“我不知道，但它给我的感觉是威胁，它没有危险但有威胁，对我有威胁……”

“那你……还是别打开了。”

“但是我又觉得我必须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这样吧……”欧阳洛对林旭说道：“我出去，离这里远点，你不用过来。”

说着，欧阳洛就要往外走，林旭立马拦住他：“我跟你去，都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就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欧阳洛犹豫着看着她。

林旭坚定道：“走吧，难道你想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如果这个东西是什么线索，对我们会是件好事。”

说罢，林旭直接拉了欧阳洛一把，两人一齐走出室外，在一处不大空旷的地方决定打开这个东西，当然，是先他们在土地上提前挖了个坑，用于预防可能出现的危机情况。

但这个工作准备在他们打开瓶子后显得毫无必要性，因为那个瓶子除了一开始打开冒出一阵白烟吓了两人一跳后，就没有其它的任何的反应了。

两人在白烟冒得差不多再去看，瓶子里的水没了，就好像被蒸发了一样，只有那些细小的晶体在瓶中静立，毫无变化。

欧阳洛试着把它倒出来，但倒出来在之手掌上停留可能还没1秒的时间——那些晶体不见了。

“它们是不是钻到你手里面了？！”林旭惊恐的大叫。

但欧阳洛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只是接下来他们两就同时发现了周围环境的一种离奇而可怕的变化！

他们所在的区域有建筑垃圾和杂草灌木，很破败，在一些地方还有不知是不是从地下漫出来的城市污水。

但现在，就在刚才那些细小的晶体陡然消失于欧阳洛的掌中后，他们惊恐的发现，周围的东西正在被“撕裂”。

例如杂草正在像被什么东西像是撕纸一样慢慢散落、然后又以一种缓慢而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灰烬。

地上散落的建筑垃圾也像被无形的刀一点一点的切碎然后碎为灰烬一般的，场面魔化和不可思议。

而地上原本流淌的蜿蜒污水，就好像是彻底失重一般，倒着由低到高的流淌起来，并且流淌到了一个三维的空间内——它没有再满足于二维面上的流动，而是有了第三条轴线。

那就仿佛一条昂起头的黑蛇，在二人身边随时准备攻击；但随后，那条由污水组成的逆向溪流在到达一定高度后开始分散、一整股水流被解散成了飘离的水珠甚至是细小的水点……

正当他们用惊惧而奇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变化时，一股诡异的，从无到有、若隐若现的力量，撕扯的力量似乎爬上了两个人的身体。

那种陌生的拉扯力不大，以至于两人在如此魔幻的环境里将它忽略，但现在，这股力量却像长藤一样从他们的脚底缠绕上来，让他们能够清晰直白的感受到。

林旭突然觉得自己五脏六腑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她刚想开口的时候欧阳洛的反应比她更快。

“不对……不对！快跑！！”

不等话音落下，欧阳洛拽着林旭胳膊就疯狂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