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神？”

一开始邵锦华还以为说的应该是什么比较玄幻的事，但后来他意识到，所谓的“醒神”其实指的是“醒脑”。

因为按照普沁的说法，人类自某个时期开始就生活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无形界，它既没有一副于任何一件真正的事物也不存在于某个真正的时空。

而自人类自我催眠逃避现实的那一刻起，其实真正的东西就被人脑埋葬于某个地方，被关闭在某处深藏的记忆中；大脑不愿记起，因为它本身也不想旧事重提。

只可惜，记忆这种东西虽然可以被藏起来，但出自于内心本能的感觉却是大脑无法抹去的，它就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毒药附着在一代又一代的人身上

——忘却记忆便有不知所谓的莫名“恐惧”成了阻碍和试图揭开真相的心尖刺。

相关的说辞普沁跟他说了很多也说了很久，久到他从不相信变为半信半疑，但后来又觉得自己或许要被这个女人洗脑洗疯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在“正常”与“不正常”间徘徊，既质疑着普沁的所述又通过对方的“非人”能力觉得信服。

邵锦华有时候就会想——为什么是他呢？

普沁真正应该选的是别人，而不应该是他这个只想一心一意辅佐欧阳离的人——老天，实在太不公平！

普沁淡淡的道：“嗯，我们要把骗局打碎，掩耳盗铃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但是……”邵锦华眼神有些哀伤：“如果能够在谎言里活得好，那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区别……”

“谎言终究是会破灭的，它像泡沫一样不可信。要解决困境，光靠做梦是不够的。如果有朝一日这个泡沫破灭了，人类只会经历比之前更惨痛的灾难。”

邵锦华苦笑：“……你又怎么知道，你破除谎言后的世界就是真的?”

这一问，把普沁问得懵了；她没有办法回答，或许这样的答案应该交给那些所谓的哲学家或者是主张这一计划的人。

普沁摇摇头，用面庞轻轻蹭着邵锦华的下颚，仿佛是在安慰；她声音变得柔和了不少：“锦华，你会帮我的对吗？不仅仅是帮我，也是帮了整个人类，我们生而为人，不是都应该为人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吗？

如果你觉得有负罪感，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会跟上面的人申请让你首先‘醒’过来，好吗？”

邵锦华叹了口气：“那你们清晰过来的人，过得快活么？如果你们真的醒过来，为什么还在骗局里？”

“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手段重新进来，但自此以后我们就自由了。”

“那……你们那边是怎样的？”

“我们……没有任何束缚了。”

“什么意思？”

普沁微微一笑：“或许等你到来的时候就明白了，现在我给你说了，你也很难理解。”

邵锦华笑了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个人其实很脆弱，这些时间我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那你一定要珍惜好自己的身体。”

邵锦华点点头再问：“说回之前的话，你说强化剂其实真正的作用的‘醒神’？但为什么用了的人却没有察觉到醒神的效果？”

“因为那是被稀释过无数倍的东西，但效果也已经很大了，有对此敏感的人会‘看见’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是吗？”

“嗯，不同的浓度产生不同的效果，这正是醒神针的神奇之处。但总归都是作用于神经的。”普沁凝视着邵锦华：“他们手里最开始的确实是别人给的，除了T国外，我们也渗透到了各个地方。

或许，在那些做梦者的眼里我们是一群十恶不赦的人，但很多事情总会有牺牲。”

邵锦华问：“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很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普沁靠在邵锦华颈间：“但是我也不会违抗上面的命令，所以我会把你囚禁起来，然后我们会创造出另一个你代替原本的你。”

“就像……欧阳洛那样？”

“就像欧阳洛那样。所以，你没有办法改变结局。”

“我明白了。”

“让欧阳洛坐上欧阳家的位置就是我们要的结果，路已经帮他铺好了，只需要你将嫡系的人处理好，很简单。”

“为什么你们不把他们统统替换掉？”

“制作一个成功的克隆人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我们可以同时造出成千上万个‘你’，却无法同时造出成千上万的每一个人。若稍有不慎将会露出破绽，到时候牺牲的将不再是几个人。”

邵锦华依旧有些难以置信：“你们，真的是……好人？”

“好人”一词在他这里说得有些苍白了，而且似乎也已经不能用于形容普沁了。

普沁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说了，我们没有恶意。虽然手段过激了点。”

邵锦华叹气：“好吧！我尽量在平息事态的情况下达成你的要求。但我刚才想到，以少爷和孟辉的关系，说不定孟辉也知道点什么；如果他要旁敲侧击的问，我该怎么回答？”

“让他差，我们不怕把事搞大，甚至搞得越大越好，十大家族的人卷进来的越多，对我们就越有好处。”

“那会不会……”

“不会的，不会有恐慌，再民主的国家对于这样荒诞的事在没有得出结论前都会压制；这也是我们选择从这些人下手的原因，百姓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真相，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你……你们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吧。，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我希望你们至少能留欧阳离父子一命，还有文嘉。其他的……”邵锦华慢慢闭上眼，意思不言而喻。

事到如今，他只能竭尽全力的保住一个算一个，他非超人更非神，提出过分的要求可能反而引发负面的效果。

“你放心，你的要求并不过分；事成以后，不论你们想在‘梦’里还是‘现实’，我们都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邵锦华点头，那，他就放心了。

闯祸这样的事，谁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