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求助(1 / 1)

庆吉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见到从王都来的人,他从薄姑出发,一路上日夜兼程,经历多次围杀,掩护他逃跑的部下全都死了。

原本庆吉也是活不下来的,只是当时偷袭他的人是个弓箭手,在他骑马过河的时候,趁他不备,射了他一箭。

箭尖确实射中了他,只不过是射中了他衣服上的带钩。巨大的冲击使他掉入河中,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下游,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大难不死后,庆吉连忙继续向王都方向赶路。

因为没有马儿代步,他只能徒步赶路。

身上全是刀伤,为了避开追兵,庆吉不敢进入村庄,身上的钱币在河中丢失,也无法买药,一路上没有任何补给,这才弄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见庆吉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齐渭城忍着内心的焦躁,连忙叫来了随队的医师为庆吉诊治。又让人去煮了些粟米粥。

等庆吉被施了针,有了些力气,才急切地询问姑母的状况。

齐渭城与齐朝雨的姑母被齐国人尊称为匡夫人,乃是现任齐王钦赐的封号,说的是她虽为女子,却有匡扶天下之能。

在匡夫人未出嫁到薄姑之前,曾替齐王写下了不少利国利民的谋策,是当世少有的奇女子。

只不过后来因为嫁给的是薄姑罗家,那是当地的豪族,势力在齐国境内盘根错节,为了不让自己的婚姻成为掣肘哥哥的政治筹码,这才不再献策。

“匡夫人从王都回薄姑后,意外发现了罗忠元与宗蓉夫人有染。”庆吉的眼中全是悲愤。

罗忠元便是匡夫人的夫君。是罗家现任家主的嫡长子。

而宗荣夫人则是罗忠元父亲两年前新收的美人,也就是妾室。

宗荣夫人原是一名舞姬,因其样貌极美,备受宠爱,压下了罗家后院里所有美人的风采,所以才有了名分。

与父亲的妾室搅和在一起,这样的丑事,罗忠元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更怕的是这件事被罗家家主知晓。

他的父亲好美色,结果就是给他生的兄弟极多。

也就是说,罗家家主并不缺少儿子,也不缺少继承人。

这样的隐秘一旦被父亲和族人知晓,即便罗忠元既占嫡又占长,又满腹才华,怕也不会再让他有执掌罗家的权利了。

发现丑事被撞破,罗忠元为了保住地位,连哄带骗地先利用孩子稳住了匡夫人。

“主子念及十年的夫妻情谊,顾及小主子的感受,忍着悲痛回了庆华苑,本以为可以等到罗姓狗贼的忏悔,谁知那狗贼竟然第一时间派人围困住了庆华苑。”庆吉越说越激动,不甘又愤恨地用拳头捶着身下的板凳。

罗忠元派人将他们夫妻居住的庆华苑围住后,以匡夫人被人投毒的名义,将院内的仆侍全部换掉。

这一举动彻底阻断了匡夫人向外传递消息获得帮助的途径。

之后,罗忠元请来了不少名医,对外表现得夫妻情深,对匡夫人的病尽心尽力,痛不欲生。暗地里则将陪在匡夫人身边的贴身仆妇全都斩杀了去。

匡夫人虽然嫁到了罗家,但毕竟出身王室,有只忠于自己的私兵。罗忠元一时半刻不好直接对她下手。

在多日没有接到匡夫人定期传递的信息后,包括庆吉在内的几名武功高强的仆侍和私兵统帅偷偷潜入了罗府庆华苑。

彼时,匡夫人虽然憔悴,却无性命之忧。

“在发现主子被困后,我们原想先偷偷将主子和小主子转移到安全地方,再筹谋报复回去,谁知……”庆吉过分激动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他唇瓣嗫嚅了几下,声音艰涩的把话说完:“谁知,在临出府的那一刻,小主子大声叫嚷了起来,召来了罗家府兵。”

说来也不怪庆吉几人毫无防备。

小主子一路都很配合,谁能想到他会在最后一刻,憋了个狠的,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由于各国混战,不少地方豪族都豢养府兵,罗家的这批府兵还是当初在齐王那里过过明路的。

齐渭城粉拳紧握,若不是那双轻轻颤抖的双手和紧紧绷着的脊背,怕是真的会让人觉得她对匡夫人一点儿都不在乎。

“他喊了什么?”齐渭城年幼的时候,便经常跟在匡夫人身后,几乎就是匡夫人的小尾巴,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庆吉比匡夫人大上五岁,一直跟在匡夫人身边,齐渭城不信他这样沉稳的人,会在毫无准备之下,让匡夫人陷入险境。

庆吉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很难想象,这样即便满身都是刀伤,上药时脸色都没变过的汉子,脸上的表情可以这般丰富。

讲明因由后。

“小主人说,夫人是因为行为不检点,才会被罗忠元关起来……”庆吉用力闭了闭眼,三尺高的大汉瞬间矮了一截,“他才不要这样的娘亲。”

齐渭城脚步晃了晃,若不是灵韵用灵力隔空扶了她一把,怕是会摔在地上。

“小主子也是被罗贼蒙蔽了……”

齐渭城听不进去庆吉苍白无力的辩解。

她艰难地转头对灵韵笑了笑,低声呢喃:“这般打击,姑母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被亲子当众指责德行有亏,怕是会让匡夫人在罗府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更别提还有昔日恩爱夫君的背叛……

此时,就算是匡夫人将罗忠元与宗荣夫人有染的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我们想先护送主子杀出重围,但是罗贼掐着小主子的脖子,威胁主子,说若是她敢离开罗府一步,就直接掐死小主子。”

匡夫人投鼠忌器,到底是为了骨肉,没有出府。

而在匡夫人被再次软禁后,他们这批偷潜入罗府的人便开始遭受追杀。

庆吉身上有奴印,对匡夫人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怪她心软。

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庆吉膝行到齐渭城脚边,祈盼地看着她:“女公子,我逃走之前,亲眼看见罗贼给主子喂了毒药。应该是怕主子突然暴毙引人怀疑,下的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从我逃走到现在已经有半月时间了,请您快一些!再快一些!不然……”庆吉唇瓣颤抖,虎目含泪,艰难地说了下去,“怕是只能替主子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