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发生前十分钟，高塔之上。</p>
“喝啊啊啊啊！！！”</p>
王锦握紧骑枪，和手持车轮的壮汉对撞在一起。</p>
嘭！！！！</p>
炸雷般的巨响传来，王锦双手虎口瞬间崩裂。</p>
沉重的力道透过全身传至地面，无数裂痕轰然扩散。</p>
手臂上的小黑镜鬼被砸的四散飞溅，又咬紧牙关缠绕回去。</p>
“好…可怕…”远处传来阿鸩的喃喃自语，她望着王锦的背影，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p>
这山岳般沉重的一击，被王锦挡住了。</p>
“呼…”王锦活动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臂，猛地吐了口气。</p>
“突刺！！”琥珀色的光芒在眼中亮起，少年低声怒吼。</p>
神孽的咒言让无法行动的双臂挥舞起来。</p>
失去知觉，就用另一种方法控制身体！</p>
唰！！</p>
血芒乍现。</p>
壮汉脖颈上出现了惨烈的伤口，他低下头，孩子般哭泣着。</p>
王锦没有半点留情，他闪电般出手，猩红铁爪挥向壮汉的下巴。</p>
嗖！！</p>
黑影翻滚着撞来，铁夹划向王锦双眼。</p>
“啧。”王锦撇了撇嘴，猩红武装转换方向，防住攻击。</p>
哗啦！</p>
铁链叮当作响，闪烁着森冷光芒的铁钩以诡异的角度抓向王锦面门。</p>
当！</p>
王锦抬起另一只手，铁钩与骑枪相撞。</p>
嘎吱！</p>
那是铁链绷紧的声音，瘦高的男人用力向后扯动，恐怖的力道传到骑枪上，几乎要把它从王锦手中夺走。</p>
侏儒在一旁伺机而动，牢牢看住猩红之握。</p>
王锦的两只手同时被封住行动。</p>
在这种情况下，壮汉青筋暴起，身体中酝酿着恐怖的力道。</p>
王锦咬紧牙关。</p>
不妙。</p>
以一敌三还是太勉强了，这样下去…</p>
“混蛋！”面色苍白的莲抽出双钩，强撑着越来越虚幻的身体向王锦靠近。</p>
那不是徒手能接住的东西。</p>
来不及了。</p>
嘭！</p>
壮汉猛地把车轮横翻，从原本的盾，变成能够冲撞的，仿佛战车般的矛。</p>
呜！！</p>
冲锋再次袭来，那是更短，更近，也更快的致命杀招。</p>
“呼…呼…”王锦调整着呼吸，吐出的气流形成短促而尖锐的哨音。</p>
他并没有后退，而是压低身体重心，仿佛真正的猎豹那样。</p>
嗒！</p>
脚步轻点，王锦的身形瞬间在壮汉的视野中消失。</p>
并非前冲，而是下潜。</p>
潜身抱摔的下潜。</p>
这一瞬间，王锦藏身于壮汉的视野死角，几乎是在贴地飞行。</p>
笃！</p>
侏儒被无形之物撞穿眼球，恢复自由的猩红武装化作长刀。</p>
铁钩猛地松落下来，骑枪扭曲成钉剑。</p>
它们同时被少年握在手中。</p>
以不可思议的动作闪过车轮之后，血光与寒芒同时爆发。</p>
刀剑交错。</p>
斩！</p>
完美的两道弧形亮起又熄灭。</p>
零碎而杂乱的身体部件四散飞出，壮汉的左腿，瘦高男人的胳膊，以及侏儒的眼球。</p>
“呼…呼…”王锦调整着呼吸，对着面前的教皇举起钉剑。</p>
还差一点。</p>
——</p>
“他…他跟那种东西厮杀，还能取胜吗？”维克咽了口唾沫。</p>
少年已经再次冲了出去，骑枪抡砸，砖石横飞。</p>
对砍，倒飞，撞塌墙壁，再次爬起。</p>
王锦是这样，那些畸形卫队也是这样。</p>
一时间已经没办法分清谁是怪物了。</p>
自己之前接到命令去追捕他？追捕这样的人？</p>
“很…可怕…”阿鸩望着少年的背影，不住发抖。</p>
“咳…咳咳！”被打昏过去的雨果猛地爬起身吐了两口血，大口大口喘息着。</p>
——</p>
变化发生前五分钟，高塔脚下。</p>
身穿盔甲的骑士们握紧长矛，目光偶尔撞在一起，都能从对方眼中读出茫然与不安。</p>
审判日将要到来了，谁都不清楚上天堂的人会不会是自己。</p>
“报告！从地下牢房逃出来的十几名邪教徒已经被拘捕了！”</p>
“那里已经进入恐慌状态，大家也说有怪物，详细情况还不清楚。”</p>
乔的表情冷硬，眼神却异常平静。</p>
“那么，教皇大人的行踪，还有伊丽莎白？”</p>
“…抱歉，通道塌了，我们没办法确认。”</p>
乔闭上眼睛，点了点头。</p>
“乔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伊丽莎白小姐有危险，责任由谁来负？”</p>
问话的是个提着行李箱的老人，眉眼间和伊丽莎白有一两分相似，或许是远房亲戚。</p>
没能从乔那里得到回应，老人捂住太阳穴，喃喃自语。</p>
“为什么…我只是想来这里养老而已，怎么变成这样？</p>
轰！！</p>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骑士们的脚步变得踉跄起来。</p>
“怎么了！？”</p>
“发生什么…”乔转过头。</p>
下一秒，他看到巨大的人脸冲破土石，从塔底钻出。</p>
那是漆黑的，怪异的，一张张不同的脸，散乱的五官。</p>
是罪神舍弃意志后，无数罪恶的化身。</p>
巨大，扭曲，丑陋，像是不断扭动的肉芽。</p>
“啊…！！怪物！”</p>
“呜呀呀呀！！”</p>
手中那三米长的矛与斧无法丈量它们的身影，粗略的扫视无法估计它们的速度。</p>
那不是人能应对的东西。</p>
“救命…”</p>
“原谅我，原谅我。”</p>
“很痛…”</p>
“杀，杀啊…”</p>
那一张张扭曲的，足以轻易吞下马匹的嘴不断开合，说着没有意义的零碎语句。</p>
高塔的地基正在迅速被摧毁，土石簌簌掉落，动荡逐渐扩散到人们的脚下，再到人们心中。</p>
无助，茫然，恐惧，绝望。</p>
“全体回避！！”乔放声怒吼，“离开那座塔！快！！”</p>
——</p>
“大人！请您先离开！”</p>
卫队长握住长叉，挡在教皇面前。</p>
“…是啊。”教皇狰狞的脸逐渐恢复正常，他合拢牙齿，口中亮起的光芒也熄灭了。</p>
“我实在有些不太冷静。”教皇拎住失去意识的伊丽莎白，张开双翼，“还有更重要的事做。”</p>
“你们两个！保护好教皇！”卫队长挥了挥手，两道纤细瘦弱的影子跳跃过去，同样张开双翼。</p>
呼！！</p>
雪白的羽翼挥动，教皇冲天而起。</p>
“该死，要让他跑了！”王锦低声咒骂。</p>
他打得险死还生，就是想让教皇生出亲自动手的念头，从而趁机救下伊丽莎白。</p>
可惜…被这名卫队长识破了吗？</p>
“来吧！你的对手是我！”</p>
伴随着呼喝声，无数流光闪烁着刺向王锦。</p>
他张开猩红武装挡住要害，却仍旧有几处负了伤。</p>
王锦低头看了看，发现那些流光是飞射而出的羽毛。</p>
卫队长横握长叉，摆出架势。</p>
“站起来！别忘了你们的使命！”</p>
他大声吼着。</p>
几道影子摇晃着站起身。</p>
瘦高男人用嘴咬住被王锦斩断的胳膊，侏儒捂着血肉模糊的眼睛，失去左腿的壮汉则跪伏在地，准备用剩下的肢体移动。</p>
他们和卫队长并肩站着，准备拼死一搏。</p>
“你们真是…不够聪明。”王锦松开手，武器掉落在地，“伊丽莎白离开，我就不用顾忌伤到她了。”</p>
卫队长愣了愣，他没懂王锦的意思。</p>
“不明白也正常，一回生二回熟。”王锦把手伸进口袋，“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和他们靠那么近的。”</p>
雨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露出无奈的笑容。</p>
那三个家伙…刚才和王锦打了近身战。</p>
还打了很久，很久。</p>
“捂住耳朵吧。”雨果提醒着。</p>
滴。</p>
——</p>
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