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帐暖,美人在卧。
周妙彤穿着一件白色连体裙,平卧在榻上。
她的一双眼睛很漂亮,但就是略微显得无神。
整个房间看上去好像是新婚的东方那般,以大红的色调为主。
红色,这是一个非常喜庆的颜色,经常被用在结婚这种仪式之上。
但在这里,那意思就更加的丰富一些。
每一天,都是新郎官嘛。
每一天,都是新娘子嘛。
这意思反正就这样了,这里可是教坊司,自然是要如此的。
只是,红色也确实让人看了就会很兴奋。
周妙彤见惯了红色,她也当了不知道多少的新娘子,可是有一个人,她真的捉摸不透。
略略的转过头,便看到了那个人。
他正在靠着火,那炭火盆里的温度显然比周妙彤身上的高。
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衣服,任谁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七品官。
锦衣卫的总旗,沉炼。
“在这里,花了钱却不上床的,只有你一个。”
周妙彤坐起身,她看着沉炼。
这个男人长的不差,只是能从他那泛青色的下巴能看出来,最近应该很忙。
“来床上休息吧。”
周妙彤的声音很是轻柔,这轻柔的会撩动男人的心。
若是一般男人,大概早就已经忍不住了。
就不光是这声音,便是目光所及的,胸口出一片白腻,以及娇俏的面容,匀称的双腿,这些不比那盆炭火强多了吗?
但,这个男人依旧是盯着这盆炭火,一双手在上面寻求着热量。
很明显,这双手应该有更好的去处,可以让更好的东西变化形状。
很可惜,这个沉炼就是什么都没有做。
“晚些还得去衙门。”
这是他的回答,这个回答并不会让周妙彤失望,因为这个回答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不得不说,也着实让周妙彤松了一口气。
对于一个京城名妓来说,这确实是很奇怪的事情。
就在她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
“臭娘们!快点让那个周小娘子洗干净了出来见我!”
“什么?有客?还能有人比本公子面子大吗?”
确实,这声音很不好听。
但没多久,那嘈杂就消失不见了。
“呵呵。”
“怎么了?”
“看来,锦衣卫沉大人的名气,还真的是够厉害的。”
“应该没有吧。”
“没有?那外面的公子哥儿难道是怕了我妈妈不成?”
“那就是有吧。”
“沉炼。”
“你看,你现在不是也直呼我的名字嘛。”
周妙彤与沉炼这一番对话,就好像高手过招,虽然看不见刀光剑影,却紧张激烈。
这个男人,周妙彤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沉炼的目光好像一直都没有跟周妙彤交汇,两个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却又好像相隔千万里。
但,周妙彤说的是有道理的。
别看沉炼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可他是锦衣卫的。
当今新帝登基不久,正在肃清朝堂,原本的阉党势力庞大,想要拨乱反正,搞掉阉党,还不是得靠着皇帝的亲军吗?
锦衣卫目前是实权在握,就算是很多大官也不敢轻易招惹。
可是……
“沉大人,那我是不是冒犯了你?这可应该怎么治罪呢?”
周妙彤的这话,当然是顺着上面讲的,显得好像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要被欺负了一般。
可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一种挑衅。
沉炼自然是明白的,他无奈的笑笑,摇了摇头说道“等我攒够了银子,我便来赎你出去。”
这话直接让周妙彤愣住了。
这里是教坊司,这种地方的女子,多么的希望有人对自己说这个话啊。
就算是很多都是假的,都只是那床笫之间的哄骗跟逗弄。
可就算是这样,教坊司里的女子也会喜欢,纵使是那种身经百战的。
周妙彤也不能免俗,她也是想听的,但是,眼前的这个人是沉炼。
“沉大人,你想多了吧,就凭你的俸禄,想要攒足了钱,那得什么个年月了?”
这话,分明更是一种挑衅。
若是一般的教坊司女子,这话绝对是不敢说的出口,而且,就算是周妙彤自己,也不应该。
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对她不利,至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没有侵犯过她呀。
甚至,花了钱也只是坐在那里烤火。
这……
沉炼会被激怒吗?
却见他还是笑了,“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如此的有自信?
周妙彤反而更加的不信了,“沉大人,这里可是教坊司,不仅仅是有钱就可以的,你还得拿到刑部的文书,就算你沉大人是锦衣卫的红人,可这刑部……”
虽然话里是质疑,是不相信,可实际上,这话却让人能听的出来,周妙彤是带着希望的。
对呀,她又怎么能不想着被赎出去呢?
所以,这是输给了沉炼吗?
沉炼却还是笑笑,只是现在他得离开了。
“这件事,我有办法。”
推开门之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人走了,周妙彤久久的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