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义、郝冬梅、陆天、周蓉和周玥在医院里忙前忙后,喜庆周家第一个孙子的降生。
将近傍晚,周秉义在产房外对陆天说:“陆天,爸的秘书刚刚来到医院,给你带来个话,爸让你晚上回家一趟,说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见周秉义语气很正式,陆天问:“大哥,什么事知道么?”
周秉义将陆天拉到一边,“秘书说,这件事十分重要,让你晚上一定要回去,具体什么事没有透露。”
听周秉义这么说,陆天点点头,“大哥,晚上我跟周蓉过去。”
“你和周蓉去吧,这里有我和冬梅,不会有事的。”周秉义拍了拍陆天肩膀道。
六点多钟,陆天和周蓉从妇婴医院出来,陆天骑着自行车,驮着周蓉一起来到大院。
大院的守卫对陆天和周蓉再熟悉不过,一个是郝领导的儿子,一个是马领导的干女儿,每天出出进进,登记都免了。
来到郝今龙住处,陆天和周蓉进到屋中,郝今龙金月姬已经在家里客厅等候。
陆天和周蓉坐到郝今龙夫妇身前,陆天开口问:
“爸,什么事这么急?”
金月姬拿起茶壶,为陆天和周蓉倒上茶水,说:“蓉啊,你弟妹今天生了?”
“妈,生了,是个男孩。”周蓉兴奋道。
“男孩,太好了。昨天我还和冬梅叨咕,你为陆天生了三个儿子,周家两个儿子还没有一个孙子,你爸妈一定很着急。
现在,有了孙子,他们心里也能踏实了。你爸太忙过不去,明天我过去看看。”金月姬一脸堆笑道。
“妈,你应该过去看看。不去看,会让人觉得,你们是大领导,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了。”陆天抿了一口茶,笑着说。
“怎么可能。我和你爸刚出来那几年,别人都躲着我们走。要不是周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熬过那几年。人要懂得感恩,不能现在官复原职了,就看不起人家了。”金月姬一字一句道。
“小天,也就是你敢这么跟你妈说话,连我都不敢。”郝今龙一旁笑着说。
“爸,你不是不敢,是尊重我妈,才会这样的。爸,到底什么事,你这么急着把我叫来。”陆天问。
郝今龙直了直身子,端坐在沙发上,郑重其事地说:
“陆天,京城来了明确指示,要求各省想办法吸引外资,投入到经济建设中。现在全国各地都开始有动作,争取拔得头筹,第一个把外资引进来。
在江辽,我的分工就是主抓经济,吸引外资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你也知道,现在的国内形势还不明朗,想让外资注入十分困难。
你跟我说过,香港振邦集团可以来吉春投资,能不能先通过你的关系,与振邦集团取得联系,听一听他们有没有投资意向。
要是对方有想法,就以江辽省的名义,正式下邀请函,邀请振邦集团来吉春考察洽谈。
争取在全国,先拔头筹!”
郝今龙的话,令陆天心潮澎湃。
这一天,他整整等了九年,终于等到了。
想到能和郑娟在吉春光明正大的见面,陆天不禁憧憬起来。
想到这里,陆天说道:“爸,我明天就给郑娟去电报,听听她的意思。”
金月姬本以为周蓉在,陆天不会当着她的面,说起郑娟。金月姬做了几十年保密工作,察言观色还是很准的。
见周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一下安心了许多。
“这样,我那有涉外电话,如果对方有意。以后就到我那,用涉外电话与他们联系。另外,向振邦集团邀请一经启动,我会成立一个省直的外联公司与他们直接对接。到时候,你过来做负责人。”郝今龙说。
“爸,我是你儿子,这样不会被人说闲话?”陆天提醒道。
“举贤不避亲,全江辽省没有比你强的。再说,这个公司没有行政级别,没人会惦记的。这个公司作用只有一个,对接振邦集团项目,其他人也做不明白。除了你之外,到时候也会把周蓉临时调到这个公司,做你的助手。周蓉,没意见吧?”
“爸,没有意见。”周蓉痛快答应了。
“爸,你要是这么说,这个担子我就担了。能直接打电话联系,就太好了。明天发电报,我顺便要一下郑娟那边的电话。”陆天笑着说。
“陆天,今年是77年,再有四年我就退了。
我想,在我任职这四年间,能在吉春或是松辽省落地几个大项目。扩大就业,真正为百姓造福。
我们国家人口多,底子薄,江辽省也是这样。财政上没有多余的钱投入到项目中,只能靠外来资金投入,推动项目落地。
这一次,爸靠你了。”
作为省里大领导的郝今龙,把这个重担放到了陆天肩上。
这个年代,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即便外商看到商机,也不敢轻易尝试。若不是陆天是重生之人,知道三中全会之后国内的巨变,也不会让郑娟冒险投资的。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
还等何时。
听到父亲的恳求,陆天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爸,你放心。多了不敢说,一两个亿港币投资不会有问题的。要是引进不来,你就拿我试问。”
通过和郑娟往来书信得知,这几年,郑娟从地产和股市方面挣的钵满盆满。除了振邦集团股份外,可以由郑娟自主支配的资金就有两个亿。只要陆天开口,这两个亿郑娟会毫不犹豫地拿到吉春投资。
所以他才能这样向父亲保证。
见陆天这么自信,郝今龙站起身来,走到陆天身旁,拍了拍陆天的肩膀,“陆天,你要是能引来资金,不仅是帮我,也是为松辽的老百姓做了贡献。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爸,丑话也要说在前面。
在商言商,那么多钱投来,好的投资环境也很重要。到时候,省里和市里相关部门要全力配合才是。否则,振邦集团不一定会追加投资的。
我的想法是,到1980年,振邦集团在吉春投资超过十亿元。要是没有好的投资环境作保证,我不敢说能不能投这么多。”
“放心吧,我在这个位置上,还能再干四年,这四年不会有问题。四年之后,秉义也会成长起来,他会在一线为你排忧解难的。”郝今龙说。
“是啊,陆天。你就大胆做吧。即便你爸、你马叔都退了,依旧有影响力,一般人是不敢拆台的。”金月姬也给陆天吃个定心丸。
“爸、妈,我可听说,郎大平这一次选举,从市大领导,升到了省大领导了。
郎大平会不会设置障碍吧?”陆天问道。
郝今龙摇摇头,“郎大平资历不够,他的妹夫崔刚年底就退了,有我在,他不敢。”
“崔刚和我马叔一起退?”陆天问。
“年龄到了,自然要退了。退之前,拉了郎大平一把,他这个妹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郝今龙轻笑道。
“爸,这样的话,郎大平也要搬进大院了?”陆天问。
郝今龙点点头,“大领导都会搬进大院,郎大平也不例外。”
“陆天,那乔春燕也要搬进来了?”周蓉看着陆天。
“乔春燕是郎大平的妻子,当然会搬进来。我最担心的是郎健,今年十月份他就出来了。
以前,他就作威作福,现在他爸成了大领导,更会变本加厉,我担心他会对玥玥不利。”陆天道。
“郎健不是郎大平的亲儿子,郎大平应该不会管他,这个你不用担心。再说,有我在,郎大平是不敢造次的。”郝今龙说。
“爸我从来没怕过郎大平,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崔刚马上要退了,为什么会这么帮郎健。
不像一个大领导的行事风格啊。”陆天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郝今龙没有回答。
……
晚上,把几个孩子哄睡,周蓉窝在陆天的怀里轻声说:“陆天,这么看来,郑娟真的要回来了。”
“嗯。”陆天没多说什么。
“她要是常住在吉春,你是不是要跟她在一起了?”周蓉仰起头,看着陆天问。
“蓉儿,我不会离开你的。”陆天紧了紧抱着周蓉的手臂说。
周蓉叹了口气,“你离不开我,同样也离不开郑娟。你要是跟郑娟又在一起,白玉兰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一想就心烦。”周蓉叹了口气。
“郑娟不是十年前的郑娟了,她会权衡利弊的。”陆天只能这么说。
“你啊,真不是好人。从来就没跟我说一句,就算郑娟回来,也不会跟她在一起。我看你就想我们每个人都不离开你,是不是?”周蓉质问道。
周蓉想的,其实就是陆天想的。
他觉得,无论是周蓉还是郑娟,彼此间没有什么敌意,相处也很融洽,在香港一个家,在吉春一个家也挺好。
可问题是,要是这样,白玉兰一定不会同意。
这就不好办了。
听到周蓉这样问,陆天轻声:“蓉儿,我没那么贪心。我爱过郑娟,现在爱的是你,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你爱我一辈子,不代表爱我同时再爱别人。行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我有件事,我跟你说。”
“什么事?”陆天问。
“王紫和冯化成五年前的事定性了,出版社已经决定,恢复王紫的正式编制。不过,王紫的意思,是让京城调查组在京城安排工作,作为她这么多年被抓的补偿。”周蓉往陆天身上靠了靠说。
“在京城安排工作?王紫也挺敢说的。”陆天笑道。
“冯化成这半年,在京城诗词界混的是风生水起,已经成为诗坛泰斗级人物。
当年他和王紫被抓,调查组的确有责任,给王紫在京城找工作,不是不可能。”周蓉说。
“那到时候,他们就会把楠楠接回去了吧?”陆天缕着周蓉的秀发说。
“王紫刚生一个女儿,估计两三年内不会把楠楠接走的。”周蓉说。
“冯化成也是,连生三个女儿了。”陆天笑着说。
“你以为都是你呢,六个孩子,五个儿子,将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呢。”周蓉的手又狠狠掐了陆天肋部一把。
陆天“哎幼”一声,“蓉儿,就算生,以后只会跟你生。”
“我都三个儿子,心满意足了,才不生了。等恢复高考,我还要读大学呢。”周蓉憧憬着。
……
两天后,郑娟收到了陆天的电报。
电报内容是:郝今龙一江辽省名义邀请振邦集团来吉春参观考察。以后可以通过越境电话,直接联络。
见到这个电报,郑娟不禁热泪盈眶。
从1968年9月离开吉春,郑娟时时刻刻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尽管期间,与陆天在吉春相见还共度一晚,那也是偷偷摸摸,生怕人抓到;后来在京城再次光明正大的相见,因为有人监视,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感。
与陆天能袒露心扉想见的一天,终于到了。
于是,郑娟马上赶到振邦集团总部,来见父亲徐振邦。
九年前,郑娟从内地过来,本来奄奄一息的徐振邦竟然奇迹般活了过来。
这九年间,病情时常反复,不过都是险象环生,一次又一次挽回了生命。在徐振邦看来,自己这个大女儿就是上天给他的福祉,保佑他长命百岁。
特别是有了徐陆之后,振邦集团有了继承人,徐振邦最担心的事有了着落,徐振邦对郑娟更是格外的器重。
以至于振邦集团很多决策都让郑娟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