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城是岑西霖的表弟,比岑西霖小四岁,与裴燃同龄。
刚认识裴燃的时候,岑城不太热烈地追求过她一段时间,被裴燃明确拒绝,岑城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放弃,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反倒变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后来裴燃聘请他作为自己的私人法律顾问,岑城业务能力还可以,帮裴燃摆平了不少繁杂事宜。裴燃付薪资十分慷慨,岑城对她的事情也分外上心,一分钱一分货,自我感觉对得起雇主这份阔绰。
与平时的劳动报酬相比,不久之前收到的资产赠与协议书,就显得无功不受禄,有些过了。
裴燃挑了挑眉“你不是很喜欢那辆超跑吗?送你,怎么反倒不开心?”
岑城一副“饶过我”的表情,吊儿郎当道“你行行好,看我像开心得起来的样子吗?老板留了一堆赠与协议书下来,散尽千金不知道要干嘛去了,我往后的日子还打不打工混不混饭吃了?还瞎开心?”
她刚刚与岑城离开西岛,来了东岛一家相对高档的星级酒店,人少安静,顾及即将交谈的内容,又要了个隐蔽隔音的包间。
岑城当时明目张胆瞟了贺照群好几次,对裴燃说有要紧事要聊。裴燃收拾了表情,没有跟贺照群多解释什么,只说自己很快回来,就上了岑城的车。后视镜里的贺照群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正好贺一鸣带着两只小狗从庭院里跑出来,他回过身抱起小朋友,背对着视线。跑车下了坡,连他的背影也看不见了。
裴燃窝在包厢沙发里,看起来百无聊赖,随口道“白送你一辆车,还不满意?你又不是只靠我一个活。”
岑城谢绝服务员,亲力亲为替她布置餐食,回说“本人崇尚可持续发展理念,再难找到你这么省心大方的老板了。”
“哪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全。”裴燃耸了耸肩,拿起桑葚果茶喝了一口,又嫌味道不好,微微皱了皱眉。
岑城抽了一张餐巾纸要帮她擦滴落的水渍,她摇摇头,接过来自己擦,问他“是西西让你来找我的?”
“她?她哪能使唤得动我?”岑城坐回沙发里,假模假样道,“刚结束个案子,休年假,闲得发慌,正好找老朋友海岛度假放放风。”
“装吧你。”裴燃忍不住笑,过了片刻又收敛表情,道“我没事,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吧?确认之后回去告诉你表姐,人全须全尾,好着呢。”
“不去看医生,也叫没事?”
“看那么长时间了,你觉得看不看有什么区别?”
“你这叫讳疾忌医,看了可能好不了,不看一定不能好。岑西霖特别担心你,蜜月都没度好,非要提前飞回来,我表姐夫意见可大了。”
“干嘛,赖我身上?我看她就是烦你表姐夫了,拿我当借口,日对夜对,腻味了。”
“你不腻味?哦,刚才那演的又是什么偶像剧?”岑城反过来取笑她,“话说回头,我还真没见过裴大师这么饿虎扑食的样子。”
“车不稀罕要是吧?签完字走完流程没?不要还我。”裴燃佯装板着脸摊开手。
“别呀。”岑城贱兮兮地笑,“我这不夸你们偶像剧男帅女美么。”
裴燃不是很想跟别人讨论贺照群的事情,“嗤”了一声,没接话。
岑城没点眼力劲儿,低头搅着拿铁继续道“不过那哥们儿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那个范儿,帅得怪眼熟的。”
“你少跟谁都装熟。”
“不是,不一样,我们应该真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裴燃阻止他继续发散,摆摆手道“行,见过就见过,别浪费时间,有事说事。”
岑城一边哼唧说“谈了恋爱跟朋友聊几句都不耐烦是吧”,一边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仔细检查一遍,分开推到她面前。
“其实整来整去还是这个事儿。”
裴燃是陈勰遗嘱的指定继承人,陈勰意外身亡之后,大部分财产股权都留给了她。一开始裴燃嫌恶心,想都不愿意想,被陈世谦兄弟气急败坏堵门激了几回,烦得报复心起,想着干脆收下来,转头再随便找地方送出去,怎么都不要让这两只聒噪的猪顺心。
这次突然回到瞻淇岛,其实事情还没处理完,她自己都差点忘了。从知道受遗赠后的60天,她为了膈应陈家兄弟,一直没有明确作出接受或者放弃的表示,至今还剩短短几日,岑城这是卡着时间收拾烂摊子来了。
“我的专业分析建议你都听得不耐烦了,我今天也不多嘴。”岑城面前两份文件,签字笔摘开笔帽递过去,“事到如今,想清楚了吗?”
裴燃喝着甜度不充分的桑葚果茶,看着文件上整齐排列的宋体字,安静着没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放下玻璃茶杯,活动了一下冰得有些发麻的右手,接过了岑城手中的签字笔。
“大概吧。”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岑城还想在她从小长大的岛城逛逛,裴燃就耐着性子打着哈欠陪着逛了一圈。
岑城挺喜欢岛上的饮食,都想多留一天,尝尝她口中的啫啫煲了,裴燃赶他“你压根就没假期可休吧?别在这瞎晃荡,看着心烦,赶紧滚回北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