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那时候喜欢你,怕我在你面前讲她坏话,她初中突然跟我变亲近,也是因为你。”裴燃唇角微微翘起,眼里却无多少笑意,“小女孩儿的心思。”
“她现在可能是对以前发生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过去这么久,我也没那么在意了。就是一见到她,就会想起那时候的自己,还有我对我妈讲的那些话。”裴燃面上没有什么特别情绪,脸颊也没有方才那么肿,说话时像把瓜子主动吐出来的小仓鼠,“说到底也只是迁怒罢了,和她的工作没有关系,你不用因此对她有看法。”
贺照群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凝滞并沉,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又似千言万语及柔和抚慰,令裴燃感受到缓慢增快的心率。
她主动揭过话题,调侃似的问“话说回头,她以前有没有同你表白过?”
贺照群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裴燃笑“少骗人。”
贺照群将芒果冰淇淋往她面前推了推,道“要化掉了,快吃。”
“你干嘛不高兴?”裴燃拿手指去描他眉峰,告诉他自己主动跟他说了,就是觉得没什么了。
贺照群让她别再继续说话,又把牙医搬出来,道“医生让你少说话。”
裴燃“哦”了一声,向下撇了撇唇角,指向菜单里的招牌甜点“那医生批不批准我吃巧克力曲奇?”
“不行。”贺照群声音很平,“会硌到创口。”
裴燃又翻了一页,问“青木瓜沙拉呢?”
贺照群说“不行,只能吃清淡的。”
“这还不算清淡?”
“酸,而且有辣椒粉。”
“这是你对青木瓜沙拉的刻板印象。”
“你忍过今天,吃点流质的。”
“你要饿死我。”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吃东西?让你按时三餐都不肯。”
“不知道,我发现你越不让我干什么,我就越想干什么。”
“……”
一连指了好几样,贺照群都没答应。裴燃干脆合上菜单,托着腮看他,懒洋洋问“什么都不行,那接吻行不行?”
“……不行。”
贺照群安静半晌,倾身过去印了印她嘴唇,睫毛轻拂脸颊,又很快离开。
面无表情拒绝道“只能这样,最多。”
冲浪比赛到最后也没看懂什么门道,懒懒散散吹一下午海风,看了日落就走了。
回西岛的路上,裴燃坐在后座帮贺一鸣换人工耳蜗接收器的电池,她看过贺照群操作很多次,现在已经可以很熟练地拆装了。
贺一鸣今天异常高兴的样子,拉着她的衣角摇头晃脑哼歌。裴燃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他回答说明天要去野生动物世界,又可以见到斑马和长颈鹿啦!
瞻淇岛本地没有动物园,临近城市倒有一个挺出名的,幼儿园的行程应该是早出晚归一日游,现在天气温度适宜,倒也适合出行。
裴燃心想现在小娃娃的日常还挺丰富,见他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笑,一路上看着视频和他争论斑马的叫声究竟更像狗还是更像驴,不知不觉转眼到家。
家门前有人在候着。
一架雷克萨斯商务车,全自动门打开,下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转身搀扶一位戴眼镜的老者下车。老者面容平和,气质儒雅,戴霜灰色山羊绒围巾,灰白短发梳得一丝不苟,轻挥挥手,让晚辈不必来扶。
贺照群的侧脸陷在日落后的阴影里,一半明一半暗。
他沉默半晌,推门下车,缓步至老者面前。
老者拄着手杖站定,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他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老师”。
。.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