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乘墉忽的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芮玉荣,凑近方泰问道。
黎州已经是极南之地,当年林郊等人走镖正是途径黎州进的南诏。林乘墉心里一直想要亲往南诏,了断当年的心结,因此也一直在琢磨选哪条路去,那边的风土人情如何,又如何寻找当年的线索。
罗孚等人在出事后当即走了一趟南诏寻人,但一无所获。林乘墉内心并非不信任父亲的这群好兄弟,但毕竟年少气盛,始终觉得父亲肯定留下了什么只有自己才找得到的线索。
到底是意难平,只有亲自去找过才能认命。
此时听到方泰曾经去过黎州,他眼前一亮,这不就是指路的向导么!看来老天也在支持自己!
林乘墉按捺心中的激动,将自己父亲去往南诏失踪一事简要告诉了方泰。
“原来墉哥儿你想去南诏寻亲么,反正我还想和你们一道去趟蜀山,正好南诏那边我也去过,路也还记得,如果有用的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如此多谢兄弟!不知在出发前是否还要回山禀报尊师一声,我也好当面拜见前辈。”
方泰摇摇头说:“今天一早师父放我出山,他说要我明了是非善恶,恩怨情仇,再回山见他。除此之外尽可随心顺意,去蜀山再去黎州,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必再和师父禀告。”
林乘墉肃然起敬:“明是非善恶,恩怨情仇,可不就是寻极意的正途么!尊师用心良苦!”
方泰一脸懵,应道:“啊,对对对!”
啊,师父从来没告诉我什么绝技极意啥的,他是这个意思嘛?
三人约定好,一想到即将一起踏上一段未知的路途,心里各自也有些激动,兴致更高,杯盘交错,吃了个尽兴。
三人在红叶楼聊的正开心,忽然听到楼下似乎有些骚乱。芮玉荣好热闹,探出头去观望,耳中隐约听到“大快人心”,“泼皮”,“打死人啦”等等字眼儿。
当时正好有小二上楼伺候,林乘墉唤来询问。
小二回道:“回客官,似乎是西街的几个泼皮之间打出了人命。这些杀才,平日里就不务正业四处勒索钱财,还养了一波乞丐要钱,现如今自己人打自己人,真是报应!”
方泰越听越觉得熟悉,问道:“养乞丐的?莫不是咱们早上遇到的那伙人?”
芮大小姐也奇道:“咦?不是让伙计他们送官了么?怎么还打起来了......”
林乘墉最为稳重:“不对,已经一个时辰了,穴道怕是已经解了。事有不谐,我觉得还是去看一眼才放心。”
几人结了账一路赶往之前离开的小巷,到了附近就看到官差正在维持秩序,不许百姓随意凑前。人群缝隙里能看到躺着一人,极具辨识度的斑秃头让三人心里一沉,看来那几人确实是出了意外。
林乘墉带头往前走去,为首的官差认出来的是元吉镖局的少爷,急忙迎上前来:“林少爷,哦,还有大小姐!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这差人倒是个伶俐的,见几人往地上躺着的那位看,急忙解释起来:“哦,这几个泼皮应当是分赃不均,起了内讧,就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好东西出手这么重,五个人打死了四个......莫不是他们几个偷了您的物事,那可真是该死,我这就叫人把搜到的东西拿过来......”
“这位差爷,我们早上确实见过这几人,不过丢了的东西已经找回来了,此来就是看看是出了什么事。五个人死了四个,不知还有一人现在何处?”
差人往不远处的墙根一指:“喏,就那个。”
林乘墉打眼看去,正是早上见过的那个大黄牙,瑟缩在墙角抖个不停。身上衣裳破烂鲜血淋漓,伤口参差不齐,乍一看就像是被恶犬咬过一般。
芮玉荣和方泰趁着林乘墉和官差交谈,凑近去看那几具尸体。瘌痢头躺在巷子口,里面三具尸体纠缠在一起,确实像是互相攻击而死,但死状都极为惨烈。
看样子,这几个人生前出手极重,拳打脚踢的伤不计其数,牙咬指抠无所不用其极,身上的伤势和外面大黄牙如出一辙,其中一人的双眼都被挖去。
正当官差分开纠缠的几人,收殓死尸的时候,其中一人头一歪嘴一张,从里面掉出两颗血淋淋的圆球,骇的收尸的一哆嗦。
芮玉荣并非第一次见到死人,但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死状这么惨,还是让她一时呆住。正巧口吐眼珠子这一幕被芮玉荣完完整整的看到,少女再也忍不住,轻呼一声,转到方泰背后不敢再看。
方泰倒是在山中见过不少猛兽捕食的情景,心里还能承受得住,不过死兽和死人毕竟不同,看的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躲在方泰背后的少女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忽然琼鼻微微皱起,露出疑惑的表情。那边林乘墉和官差通好了气,走过来叫二人一起去找那个活下来的问话。
躲在墙根的大黄牙披头散发,目光呆滞,不知盯着什么东西,时而浑身哆嗦双手乱挥,嘴里念念有词:“你不要过来啊!不要杀我!春......春,神祠......别杀我.....我不知道!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