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乘墉一口银牙咬的出血,双拳奋力的捶打地面,发出了凄厉的呐喊:“啊!啊啊啊啊!”
他知道,外面的人再无幸理,元吉镖局完了。
林乘墉瞪着血红的双眼,拖着沉重的身体,终是摸到了门槛处。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身灰衣浸透了血水,带着死亡的冷意。
费力的喘息声像是索命勾魂的锁链。
那个魔头拎着同样浑身是血的安陆,倚在门框上,直直的盯着林乘墉。
身后,即是地狱。
自己从床上到门边,不过数十息,门外便再无声息!
林乘墉绝望的伏在了地上。
嘶哑的声音再度传来:“呼,呼......小子,春神丹和泰逢在哪!”
这句话如一道闪电,劈的林乘墉双目圆睁!
他勉强抬起头,望着那张背着光的,隐在黑暗中的,恶魔的脸。
只是看着,毫无感情的看着,就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块木头。
死死的看着。
安陆转醒过来,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拼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狍鸮的腿,用微弱的声音冲着林乘墉喊道:“走!”
尚冯河此前重伤,又接连动用极耗精神和内力的乱字诀,被安陆拖住竟然一时动弹不得。
他挣了几下,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刀,直直的插进安陆的后背。
然后抹了抹手上的血,把没了动静的安陆一脚踢开,倒出随身的丹药再吃一颗。
林乘墉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曾经跟随父亲经历生死的长辈,那个和二叔一道挽救镖局的功臣,那个宠爱自己十多年的六叔,撒手人寰。
只有一双眼睛,死不瞑目,仍然看向林乘墉的方向。
到死也要救下自己么?
六叔!
我不会让你失望!
尚冯河顺过气来,见林乘墉久不出声,再也按捺不住火气,再度举起刀。
此行任务已经彻底失败,货没送出去,元吉镖局也快都杀光了。
但是,既然知道了元吉镖局不可信,那自己把人杀光也不是说不过去。镖自然不用送了,那货总要拿回来吧。
另外,此行已经知道了泰逢和元吉镖局一定有关联。
虽然没有找到,但自己尽快去附近召集人手再找就是了。
二者相加不知算不算将功抵过。
不过这小子此前说匣子里放的是春神丹,并非阁主告诉自己的能缓慢发作的毒丹......一定是这小子别有居心!
不过,出于谨慎,先找到匣子确认一番也好。
这小子不知是不是癔症或是被吓坏了,还是一刀杀了,再自己去找吧。
刀将劈下的一瞬,林乘墉说出的一句话,却让尚冯河立时停手。
“我知道泰逢在哪!”
尚冯河从竹林夺命而逃之后,方泰急忙赶到罗孚身边。
五个血洞伤得极深,血流不止。
罗孚面色惨白,稳住身形之后,急点身上几处大穴。
胸腹之间本就是人的要害,刚才狍鸮拼死一击,不仅仅是戳了几个血洞,还抓断了他三四根肋骨,加上铁爪上附着的内力击透内腑,已然是内外皆伤!
罗孚长刀拄地勉强站立不倒,他如今的情况却连调息都很困难,只能凭借肉体硬抗。
方泰掏出随身的金疮药,扒下被血水汗水浸透的衣衫,又扯了几条干净的布帛,仔细的把伤口缠好缠紧。
血流慢慢止住,罗孚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阿泰,带我速回镖局!此人行事狠辣,恢复过来之后定会再去镖局报复,要赶紧告诉乘墉他们连夜离开!你也一样,要是没有别的去处,就和我们一道去蜀山避难。”
方泰此前只是放了几箭,出了两枪,功力尽在。
此时情况紧急,也不多言,背起罗孚便赶往镖局。
但罗孚的伤势毕竟太重,不能太过颠簸,所以一路上紧赶慢赶,等到了镖局也是一刻钟过去了。
此时二人面前大门紧闭,内里无声无息。
罗孚微微缓了口气,算了算时辰道:“六弟他们离开已经快一柱香的时间,看来已经按计划行事,把众人尽皆遣散,镖局里应当是无人了。咱们先进去取了要带走的东西,然后就去追乘墉他们吧。”
方泰点头应是,刚要迈步上前,忽然鼻尖传来一阵腥味,登时顿在当场。
罗孚内力心神消耗极大,还没查觉异常,问道:“阿泰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方泰也不言语,只是缓缓蹲下身子,把罗二爷靠在门口的石狮子旁。
他紧皱眉头,抽出长枪在手,长吸一口气,垫步拧腰轻轻窜上房檐,探头向内望去。
罗孚看着方泰行动,也有些紧张。
等人落回地上,他压低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那人在里面埋伏不成?”
方泰面色煞白,看着罗二爷嘴唇嗫嚅几下,却说不出话。
他攥着枪杆的手上青筋暴露,不一会眼里竟然蓄满了泪水。
罗孚心知不妙,不顾伤势,强行起身走上前,用身子把厚重的大门靠开。
待看清门内景象,罗孚啊呀一声,仰面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