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声机括响动的时候,方泰还以为是自己喝酒上头,没看真切。那道银光如雷轰电掣,快到无法想象,从匣中飞出到没入树林不过眨眼光景。
此后一瞬间,全场静默,无人敢动。
方泰揉了揉眼,首当其冲的那人被银光透体而过,神情中却仿佛毫无所觉。
莫非真的无事发生?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强夺匣子之人猛一用力,却忽然停住,上半个身子仿佛浑不着力一般,慢慢向下折去。
在矩天目之下,此人的神情变化纤毫毕露。
原本狠厉的表情中,瞳孔渐渐睁大,皱起的鼻翼松弛下来,咧开的嘴角僵在脸上,两颊肌肉从拧成一团转为舒展。
这是突如其来的震惊。
下一瞬间,瞳孔再度紧缩,鼻翼再度皱起,嘴巴大张露出满口的牙齿,两颊肌肉颤抖不已。
这是痛苦。
整个上半身直挺挺的,如同被折断的树枝,头朝着脚扎了下去。
这时候,鼻涕和眼泪仿佛才刚刚反应过来,一股脑的涌出。
一声惨叫姗姗来迟,又戛然而止。
脑袋重重的撞在地上,后腰高高的耸起,露出一截骨头,红的白的破开衣服朝着天空。
又一声闷哼传来。
是那个被银光擦过肩膀的人。
他用右手紧紧捂住左肩,鲜血滴滴答答的从指间流下,渗进江岸的石头滩里。
再然后,是一阵咔吧咔吧的响动,从树林中传来。
方泰侧头看去,一截树冠忽然从林中陷落下去,引起惊鸟数只扑棱棱的飞起。
方泰这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一身冷汗刷的出来,连带着酒意也消失不见。
那道不知是什么的银光从抢夺长匣之人的身体中穿透而过,将那人的脊椎从中斩断,一击毙命!
但银光显然去势未减,径直飞进树林再度斩断一根树干之后才没有了动静。
另外那个被银光擦过肩膀之人也是命大,若是稍微再偏下一点,便是骨断筋折,少了一条胳膊是必然的。
那长匣不知是什么武器,竟然威力如斯!
正当方泰震惊之时,包括那个受伤的,所有围攻之人却纷纷攻上前去。
这事儿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明明对面是不知名的杀人凶器,来去无影,中者必死。
那个鲁莽上前抢夺者的尸体还杵在那里,血流满地,怎么这群人却偏偏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不约而同的动起手来。
难道不怕是下一个死在那长匣之下的人么?
不及多想,场中七人已经动起手来。
红衣女子清喝一声,手中软鞭瞬间展开,犹如金蛇吐信,灵动非常,啪啪两声便击中两柄袭来的兵刃。
随后鞭随身动,大圈小圈飞舞起来,鞭稍带着破空之声劈啪作响,将敌人拦在外围。
那个素衣女子显然是个武功不济的,只能凭着手中长匣材质坚固左右抵挡,却不知为何再也放不出刚才的银光。
方泰心中暗道,同一天的时间里遇到两拨以多欺少的围攻,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随后长弓一立,矩天目盯住了那个肩膀受伤的,还有另外两人的动向,再度一箭三发。
那个左肩受伤的原本便在战圈外围,方泰本想着他病要他命,便把他放在第一波攻击目标之内。
但随着战斗展开,此人便面转着方泰这边,羽箭射出之时,就被此人看在眼中。
见有弓箭手偷袭,此人将捂着伤口的右手往后腰一摸,随后一甩,三道透骨钉便飞射而出,将方泰的羽箭打落在地。
今天午前那个使双斧的便露了一手飞蝗石落羽箭的功夫,现在居然又遇到一个暗器高手,准头力度一样不少。
真是见了鬼了!
方泰心中嘀咕。
现在的情形不比此前在山林中,树木林立,枝叶掩映,给方泰创造了极好的机会,才能射死几人。
如今大家都在江岸边,视野开阔,避无可避,要想伤人便只能凭借弓箭的速度和距离优势。
暗器功夫比弓箭虽然射距更近,力道也不如,但可以一手多发,角度多变,手法上更为灵活。
而且暗器毕竟也是杀人凶器,并不因为大小明暗而有所区别。
此人现在距离那两个女子更近,如果被他找到机会,情势危矣。
而能够在远距离对他产生威慑的便只有自己的弓箭。
想到此节,方泰拿定主意,连珠箭再现。
白羽箭,狼牙箭,破甲箭,曳影箭,响箭......箭囊中能用到的所有箭支被方泰一股脑的射了出去。
一时间只听风声嗖嗖,而后还有刺耳笛声响彻江边,寒光点点朝着围攻的几人攒射而去。
那名暗器高手见状也是大惊失色,将没受伤的右手甩的如同车轮一般,透骨钉、金钱镖、铁蒺藜......不要钱似的洒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