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刘老庄主父子对话一事之后,方泰在床上辗转反侧,终究是内心不静,在屋里也坐不住,便出门找了个下人问清了工坊所在,想要去看看自己的箭矢做的如何了。
此时天已黑透,山庄的游廊小路两旁也点起了盏盏灯笼。
他正沿着路信步而行,忽然听到衣袂风声,便扭头看去。
只见一人穿着夜行衣,正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一掠而过。
方泰眨眨眼睛,跟上前去,绕到假山后面,却不见人影,又听头上有声响,一抬头,那人却在房檐上蹲着。
似乎是因着那处没有烛光照着,若是平常人定然看不到有个人影在上面,那人就蹲在那肆无忌惮的盯着方泰在看。
方泰毫不客气的回盯回去。
几息过后,那人才仿佛明白方泰是真的能在黑夜中看到自己,惊的用手一撑房檐,翻身就要逃。
方泰被这人突如其来的举动也吓了一跳,急忙出声道:“且慢!那个......表妹!”
身穿夜行衣的身影一顿,回头又看了看方泰,这才犹犹豫豫的跃下屋顶,现出身形。
方泰挠挠头道:“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的姓名,只好......只好这么叫你了......你来这里做甚?是来看你表姐的么?”
身段婀娜的女子将面纱拉下,露出一张俏丽的面容,正是和方泰一起救下赵非卿的那位被称为“表妹”的女子。
“嘻嘻,打猎的,又见面了!”
其实方泰下午进山庄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个女子。
彼时她正做婢女打扮,跟着赵非卿一道而去。
他心里想着应当是表妹放心不下,嘴里说着不愿意和刘家打交道,但还是乔装而入,到表姐身旁贴身保护。
当真姊妹情深。
“话说姑娘,不知闺名怎么称呼?我......我也不能和少夫人一道喊你表妹吧?”
在摇晃的烛光的下,姑娘的面色微红,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啊眨,只是一笑:“唔......我叫......算了,就不告诉你!”
眼波流转间,戏谑之意尽显。
方泰张大了嘴,无言以对。
表妹看着他的憨样,憋出了笑。
“呵呵呵......话说打猎的,你的眼神竟这么好么?我可躲着你了,还被你瞧见了!”
“呃......我打猎的么,晚上也要打猎的么......看得见不很正常?”
“嘁!就知道欺负人家!”
娇憨之意惹得方泰一阵头大,这姑娘......好不讲道理......
“打猎的,你晚上干啥去?”
“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呢?”
“我去给表姐出气去!”
听着这孩子气一般的话,方泰来了兴趣:“你要怎么出气?”
少女琼鼻一皱:“我听说刘老头把八方风雨匣收了回去,不给表姐用了。但表姐现在身子弱,又没有防身的兵器,就想着把那匣子偷来交给表姐,也让那老头着急一回。我可不信这庄子里的护院,我在房上转了两圈都没人能发现,可见废物的很,要是真有贼人潜入害她,可怎么办?”
“明日可就是金盆洗手的典礼了,你把刘家的宝物偷了,可别坏了人家的大事。”
“哼!我才懒得管!表姐要嫁刘樗栎,便不算是外人,我把匣子交给表姐,也不算是偷咯!到时候刘老头要是用,便求我表姐去,总不能在他刘家受欺负。”
方泰思忖一番,觉得也有道理,如此也不会误了事情。就算明天仇家来了,到时候再找赵非卿讨来便是。若是赵家人来了,让赵家的闺女拿着这等杀器,说不定还真是个法子。
她不会对刘家动手,也不会对娘家人动手,双保险。
更何况经历过傍晚的事情,方泰对刘老庄主的作为也有些不满,心里便想着要不要替她瞒下此事,等用到风雨匣的时候再点明去向。
少女见他神色变化,知道方泰应当不会拖自己后腿了,便扯了扯他的袖口,问道:“打猎的,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等方泰反应过来,她垫步拧腰再度窜上屋顶,金丝软鞭一展一卷,拦腰拴住方泰。
轻喝一声:“想那么多,来帮忙吧你!”
便把方泰凌空甩起。
方泰呼呼悠悠的落了地,腰上一紧,便被少女拖着一道蹿房越脊向山庄内而去。
方泰一想,若是自己跟着一起,也好看着这古灵精怪的少女别再惹下什么祸端,便也半推半就的施展轻功跟上。
二人高来高去,不多时便来到后园一座假山面前,穿过整个山庄的小溪便从假山下汩汩流出。
假山高有三丈,近二十丈方圆,上有盆栽绿植,怪石嶙峋。左右分成两峰,中间一道山坡。
少女跃到假山后,此处并没有活水来源,那条小溪似乎正是从此地下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