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时月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造势(1 / 1)

北宋大相公 思梦语 3009 字 2022-11-11

且说晏殊和富弼此时正在比武招亲大会的大院所在的二层走廊内闲聊,他们看着这下面人头攒动的样子,富弼不由得有些担心。

晏殊看出了富弼的心事,于是说道:“怎么,可是为你的儿子今天的比试感到担心?这下面这些人都只是来看热闹的,参赛的人我记得也就只有三四十个吧。”

富弼朝着晏殊鞠了一躬,说道:“话虽如此,不过我儿要同时对战三十多人,还是有些困难。”

晏殊笑了笑,随后说道:“今天这次擂台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心中都清楚,你跟我还这么见外啊。要说那富绍隆今天获得优胜的概率,我想都要超过九成了吧。”

晏殊这话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那就是今天你的这场擂台赛,早就已经是给富绍隆安排好的,虽说参赛的选手有四十人,但是其中恐怕二十人都是已经被曹家给安排好的,就是为了给富绍隆造势的,而晏殊作为富弼的岳丈,自然是要看透不说透才对。他自己作为宰相,而富弼是自己的女婿,不过富弼此人的性格确实是不怎么讨喜,虽说身上有大才,但是无奈他的性格实在是太直,所以在朝中是树敌不少。晏殊知道,他自己是不可能一直守着宰相的位置的,他现在的位置是可以保住晏殊,但是等自己下来之后呢,到时候富弼这种性格,在朝中可以说就是危机四伏的一种状态。所以,趁着这次机会跟曹家人交好进行联盟也算是不错的一个选择。说起曹家,晏殊也清楚,自己跟曹国舅到时候应该是同时隐退,曹家的继承人一定是曹诱了。对于曹诱,晏殊还是十分信得过的,只不过不知道这两个性格直爽的人在一起,曹诱和富弼之间会不会产生什么矛盾。当然,出了曹家之外,晏殊也觉得,自己之前推荐的王安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王安石跟富弼的想法有着很大的区别,他们两个的想法应该是不能共存的。

晏殊的这个想法并没有错。富弼生平前后两个阶段可以说展现出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从一开始支持范仲淹的庆历新政,到后来在王安石举行变法的时候,富弼坚决的站在了反对派的这一边,这一点可以说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说回现在,富弼对于晏殊说的话也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今天这个擂台赛,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富弼也是对于曹家要安排富绍隆作为最后的获胜者有些犹豫,他也想着让富绍隆凭借自己的功夫实力取胜。但是这毕竟是一个比赛,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富绍隆就会失去跟曹家联姻的机会,到时候在朝堂上的影响就会更大。所以,富弼思索再三后,也是不想为这个严重的后果冒险,最后同意了曹国舅说的办法。当然,四十个参赛者不可能全部都被曹家人给安排,那样的话比赛就会变得非常无趣。别的不说,现在聚集在院子里的观赛者就已经有许多了,如果被他们看出来这次的比赛是暗箱操作就不太好了。另外,除了在场的平民观众之外,富弼更要注意的,就是曹菡的反应。虽说这次的联姻更多成分上是一个政治联姻,但是自己的小儿子富绍隆,富弼还是想让他能够获得自己的幸福,不管怎么说,是不能让曹菡厌烦富绍隆的,那么着一个前提就是,不能让曹菡知道这次的比赛其实是暗箱操作的结果。

此时,三层走廊内,曹国舅今天可以说是满面春光,毕竟这个比赛是自己堂堂国舅爷弄出来的,他请来观看的官员、朋友,再加上来凑热闹的观众也是非常多,就连皇上赵祯都十分期待这次的比武招亲大会。

而此时,曹国舅这边迎来了一位来访的贵宾。

“哎呦,这不是韩大人么,等您半天,您终于来了。”曹国舅说话的语气听上去阴阳怪气,这也难怪,和他说话的对象,正是曹家的死对头,韩家当家人韩永合。

“不愧是国舅爷,弄个擂台赛这排场都这么大。”韩永合笑着说道,虽说是笑着说话,但是从这句话背后还是能够听出有一些嫉妒的意思存在的。

曹国舅看了看四周,说道:“怎么,韩公子没有跟你一起来么?”

韩永合摇摇头,说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根本不关注新蹴鞠大赛,今天是我们文远队训练的日子,现在他应该在鸟巢体育场带着队员们进行训练呢,为的就是明天的时候战胜你们雄狮队。”

“那还真是可惜。”显然,曹国舅是知道文远队今天训练的安排的,“不能让韩公子看到今天这么盛大的场面。”

韩永合这边倒是依旧面无表情,说道:“这没什么可惜的,等到殿试结束后,陆垚跟小女韩韫玉的就会成婚,到时候那场面应该要比现在大吧。”

曹国舅一听这话心里十分不舒服,而此时,另一个身影走到了韩永合旁边,鞠了一躬,正是曹诱。

“见过韩大人。”

比起曹国舅,韩永合对这个未来曹家当家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如果曹家能够早点交到这个年轻人的手上或许会更好。韩永合与韩文远都是这么认为的。

“明天就要跟文远队比赛了,我倒是没想到今天你也会来看这个比武招亲大会,我记得这个擂台赛一直是你弟弟曹评在负责。”韩永合在这个地方见到曹诱确实是有些感到意外,在他看来,曹诱现在应该是在跟雄狮队商量民田对抗文远队的方法,而这比武招亲大会,本来就不是曹诱负责的,对于当下曹诱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明天得新蹴鞠大赛。

曹诱点点头,说道:“韩大人言之有理,只不过曹菡这丫头从小哏我一起长大,我也是非常宠爱她,今天这个比武招亲擂台赛能够决定最后到底是谁迎娶我的妹妹,我自然是要帮着他把把关。”

韩永合笑而不语,心说曹诱对他的妹妹是真的好。

三人没聊几句,曹府的管家便走到曹诱的身边说了几句。曹诱随后看向韩永合与曹国舅,说道:“曹菡叫我过去,我先失陪了。”

说完便离开了现场,去到曹菡所在的房间去了。

今天的曹菡十分配合曹评的安排,一大早就坐着轿子来到了比赛场地,曹菡跟寻常的女子自然不一样,曹评将她安排在三层的一个房间内,从这个房间的窗户向下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比赛擂台的正中央,而这一侧的其他房间都是空着的,目的也是为了不让别人打扰到曹菡。

当然,虽说安排的非常周到,但是曹评和曹国舅对于曹菡还是很不放心,在曹菡到达房间后,还是让曹府的管家在门口盯着,名义上是照顾曹菡,实际上还是有监视的意思。只不过,这毕竟不是在府上,曹菡的要求能满足还是要尽量满足的。且说曹菡到了房间后,目光就一直放在那些参赛者的身上,只不过,她从这四十个人当中没有找到陆垚的身影。这也十分容易理解,毕竟不管是父亲曹佾还是哥哥曹评都是不可能让陆垚来直接参赛的。但是曹诱之前说的陆垚会出现在这次的比武招亲大会现场又是怎么回事。于是曹菡将目光又放到了今天来看热闹的那些百姓身上。虽说杨涛和张牟出现在了院子里,曹菡也确实看到了这两个人,但是因为她跟这两个人的接触并不算多,所以她并没有认出这二位陆垚的手下来。至于陆垚这边,就更不用多说了,他戴着面具,曹菡更加是认不出来的。所以,一时间曹菡觉得曹诱可能是在骗自己,为了让自己安心来到这里观看比武招亲大会,但是要说曹诱跟父亲和曹评是一伙的曹菡也是万万不能相信。所以无奈之下,&nbp;曹菡让管家将曹诱叫到自己房间,打算当面对峙一下。

曹诱这边自然也知道曹菡的想法,不过他可是见过陆垚的那个面具的,刚才在三楼,曹诱也是跟戴着面具的陆垚打过一个招呼,确定了他已经到了现场。虽然不知道陆垚接下来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加入到这次的比武大会当中来,但是既然已经见到他来了,自己跟曹菡这里也就有了个交代。

于是,曹诱找到曹菡之后,立刻对她说起了戴面具的男子就是陆垚的事情。曹菡仔细想了想,毕竟这院子,当中,戴面具的只有一个人,当听到那人就是陆垚的时候,曹菡有些不理解,为何他要带着面具出席。随后,曹诱就跟她解释起了关于陆垚这次参加比武招亲大会的难言之隐,包括他跟韩家的婚约,还有朝堂上的前途等等。和韩韫玉不同,曹菡是一门心思都要为陆垚考虑的,对于曹诱说的这些,她非常能理解,不过,跟曹诱一样,曹菡也有些好奇,这陆垚会用怎样一种方式加入到这次的比武招亲大会当中来。

距离擂台赛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这来到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跟陆垚猜想的一样,这么大的院子,自然是有后门的。所以除了位于一层院子中央擂台旁边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之外,陆垚也发现,这二三层走廊当中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不用多说,这肯定是曹国舅请来观看比赛的官员和好友。不过陆垚没有想到的是,曹国舅是一个非常遵循规距的人,这二层走廊当中的人,只有那么几个是陆垚之前在朝堂上见过的,其中就以晏殊和富弼最为出名,只不过这二人过了一会儿就直接上三层去了。陆垚觉得这是晏殊的一种方法罢了,先到二层来跟到场的官员打个招呼,展示一下他这个宰相的官威,然后再去到三楼,那才是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而这在三层的观赛者,基本上看上去都是跟曹国舅关系匪浅的官员。当然,这当中自然是除了韩永合的。曹国舅之所以将韩永合请到三楼去,无非就是想要展示一下他自己的优越感,这两个老家伙不管是什么方面都是要以较高低的。除了官员之外,陆垚还见到一些看上去就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人,他们也都去到了二层走廊。不用多说,这些人应该就是一会儿陆垚他们要对抗的人了。看来曹国舅将所有参赛的四十个选手也都召集到了二层的走廊,不过陆垚觉得这么多人,一会儿曹国舅应该不会挨个介绍一遍才对。

没过多久,看来这比武招亲大会是正式要开始了,此时,曹府的下人们也是关闭了院子的正门,意思就是今天观看这场比试的人也就这么多了,再来的人也就没有机会进入到这院子里观看这场对决了。而陆垚现在的人分成了三批,一波是他自己还有方庄等四个人。一波是张牟之前带来的钱庄的人,最后一波则是火锅店杨涛的手下。为了不引人关注,陆垚选出来的都是在这两个地方做事的新面孔。

“各位到场的先生们,大家请稍微安静一下,我们的比武招亲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在此之前我爹还是有些话要跟大家说的。”

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出现,不用读哦说,陆垚自然知道这是曹评的声音,只不过,他那不拘小节的性格和为人处事方式,当下能够将这个比武招亲大会弄成这样,多少还是让陆垚觉得有些以外的。然而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这曹评也是曹国舅的儿子,怎么说都应该比这些到场的观众素质和地位要高很多吧。

果不其然,曹评的名声显然没有曹诱和曹国舅那么有名,更何况今天来到现场观看比赛的,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他们一来对政治不感兴趣,二来对于曹家也没有做过多的了解。于是人群当中便出现了这样一种声音。

“你是哪位啊?”

显然,有这种问题的人还不止一个。果然,陆垚看向三层手中拿着铁质喇叭的曹评,刚才那一番说的还算是挺像曹府二公子说出来的话,不过听到这番言论后曹评立刻大嗓门的说道:“啊?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是堂堂曹府的二公子曹评,你们给我记住了,今天这比赛是我爹还有我一同举办的的,你们来观看的如果对我不敬就自行离开!”

说到底,还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家伙,就因为对方的一个问话就将自己的本性给暴露出来了。说起来,那个喇叭,应该是曹家去到钢铁厂弄出来的吧。

这种豪放的说话方式,对于这些寻常百姓倒是十分有作用,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你如果是慢条斯理跟他们讲道理,或许他们会认为你好说话,反倒是更不听你的,只有这种比较强硬的态度才能起到一个震慑的效果。想到这里,陆垚不由为这些百姓们感到可悲。

曹评刚才的那一番言论,确实是让来观战的百姓们安静了不少,随后,曹国舅的身影出现在了三楼的走廊当中,他从曹评手中接过喇叭,看样子是要做一番发言了。

“各位今天能够到场,是给足了我曹佾面子了,其实,我从来没觉得我作为国舅爷,跟到场的各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家也不用觉得我会有多大的官威,这其实是误会我了。”

这老江湖不愧是老江湖,陆垚在心中这样感叹着。作为一个只上过几次朝的新人,其实曹国舅和韩永合给陆垚留下的印象是完全不一样的。韩永合是那种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在生活中,都是十分刻板,或者说是时刻保持着高度集中力和注意力,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人。他说话做事都是十分规距,或者说是非常重视礼仪和官阶制度,这种为人处事的方式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距离感,会让人觉得他十分威严,没有办法接近。这种想法陆垚相信不单单是自己有,就算是韩家人自己势力下面的官员,甚至于是韩文远应该都有这种感觉。陆垚觉得这韩永合上朝和下朝之后给到他的感觉是完全一样的,确实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在工作中跟生活上是同样一种行事方式。韩永合就是这样的人,而也因为这种性格,投靠韩永合的人多数都是自命清高,觉得自己的能力非常强大,能够在朝堂上帮助到韩永合,并且想要在自己的仕途生涯中有所作为的人。

而作为韩家人的死对头,曹国舅跟韩永合展示出的就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觉。虽说曹家的势力跟韩家在朝堂上可以达到一个五五开的局面,但是曹国舅在朝堂上虽然跟韩永合针锋相对,但是对于大多数赵祯或者其他人提出来的问题,曹国舅都不会第一时间发表看法,这是陆盱告诉给陆垚的事情。相反,韩永合总是会在第一时间给出自己明确的态度,随后遭到曹国舅的反击。很显然,&nbp;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曹国舅的城府是要比韩永合更深一些的,这一点也体现在了他们两家人的后人身上,要说曹诱跟韩文远之间两个第二代的人谁的能力更强,毋庸置疑,恐怕就连潘文和陈晨都会说是曹诱的能力更强。所谓谋定而后动,曹国舅在朝堂之上采用的就是这样一个策略,先是隐忍,随后找到机会想出方法后对韩永合进行还击。

若不是陆盱告诉陆垚曹国舅在朝堂上的表现,陆垚还真就觉得曹国舅其实是一个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徒有其表的国舅爷。毕竟曹国舅在生活当中表现出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态度,他时常忘事,而更让陆垚这么认为的还有一个原因,曹国舅对于美食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陆垚还记得很多次曹国舅都想让自己去给他做饭吃,在将菜谱卖给樊楼之后,曹国舅已经成了樊楼的常客,要说夜夜笙歌倒是不至于,但是对于美食和赚钱方面的于往还是很强的。这样一个流于表面的国舅爷,很难让陆垚相信,他在朝堂上会是韩永合势均力敌的对手。

只不过,通过今天这曹国舅一开口说的话,陆垚已经明白,自己父亲陆盱说的曹国舅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

刚才还被曹评数落一通心中有些失落的观众们,经过曹国舅这么一说,觉得这国舅爷十分平易近人,似乎跟他们这些来看热闹的人没有什么区别,现场的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

曹国舅见到大家的面色开始缓和下来,于是继续说道:“大家也都知道,今天我举办这场擂台赛的目的是什么。我虽然作为国舅爷,但是对我自己女儿的婚事,看的还是非常重要的。我这女儿,&nbp;跟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一样,不喜欢乐理和跳舞,偏偏对于武艺方面非常钟爱,所以,这也是我今天要举办这场比赛的目的。”

说完这句,曹国舅看了看一旁的韩永合,继续说道:“大家也都知道,我的女儿之前也是有过婚约的,不过后来出现了一点问题,以至于现在我必须要用这样一种方式来为我自己选择一个女婿。当然,我将我女儿的感觉放在第一位,今天的获胜者,他的武艺必然是出众的,这样才可以做我曹家的女婿,成为我女儿的夫君。大家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和寻常官员人家女儿出嫁一样,为了单纯的官场上的目的搞联姻的。”

说完,曹国舅放下喇叭,小声对韩永合说了一句“你说对不对,韩大人。”

韩永合没有作答,其实,韩永合还有其他大部分到场的官员,和今天来到现场观看比赛的观众们一样,对于曹国舅内定富绍隆的事情是不知道的,所以曹国舅刚才这一番发言才能做到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