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时月 第四百七十六章 规距(1 / 1)

北宋大相公 思梦语 3010 字 2023-02-07

宋代奴婢的法律地位,与唐代相比有了明显提高,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这并不能说明宋代妇女的社会地位有了改善。宋代与中国历史上的各个朝代一样,妾的法律地位并没有像妻子的法律地位那样明确,是因为妾始终是处于法律上和社会上的边缘,可以说几乎是没有一点特权。

在法律上,总体上塑造了一个三层的等级体系:妻高于妾,妾高于婢,而关于宋代妾的法律地位总体上没有超出这一框架,学界也几乎认同这一观点。

在任何情况下男子都不能把妾升格为妻,哪怕妻子已经去世,但是可以把生了孩子的婢女生为妾。吕永在《宋代的妾问题研究》一文中根据《宋刑统》所规定的妾的嫁娶之禁:居丧与祖父母、父母被囚期间、同性之间、亲属之间不得嫁娶为妾、不得嫡庶乱位、逃亡妇女不能为妾、监临官不得娶所监临之女为妾、奴婢不能私自嫁给他人为妾、禁止嫁给蕃人为妾;此外还规定禁止宗室纳娼妓为妾,禁止宗室女不“礼娶”而做一个屈居“妻”之下的妾,禁止僧道婚娶妾。宋代关于娶妾的立法更加的完备、严明,并且在执法上也更加严格。可以得见成为妾也是需要一定的条件的,妾必须是良人。

戴建国的《“主仆名分”与宋代奴婢的法律地位——唐宋变革时期阶级结构研究之一》一文中通过对于宋朝法律的解释对于奴婢的法律地位作了解释:“宋代奴婢受其在日常生活中实际谋生方式的制约,具有身份的低贱性,因’主仆名分’的影响,依附于雇主,没有自主权。”这也能说明奴婢不得私自嫁与他人为妾,说明妾的地位要高于奴婢。

王扬在《宋代女性法律地位研究》一文中指出,国家的法律允许纳妾,但是设立了妻尊妾卑的法律制度。主要表现在婚姻关系、服制、身份地位、刑法方面。值得注意的是,作者指出虽然法律规定了妻不能为妾、妾不能为妻,但是宋时以妾扶为正室是常有的事,很少受到实质上法律的处罚,只是有违伦理。这就与法律所规定的不相符,反映了法律与实际的不相符,与前面伊佩霞严格的论述妾不能升为妻的看法有分歧。此外,法律规定妾通买卖,这就说明了妾与夫之间的婚姻实际上与妻与夫相比是极为不稳定的。这会导致一些严重的后果,不利于婚姻制度的稳定与发展,甚至会危害到整个社会的秩序。

王阔的《尴尬与矛盾:宋代妾的地位和形象研究——以宋代士大夫视野为中心》以妾的法律地位在中国历史上的演变,来探讨其法律地位变化,认为宋代妾的法律地位相较于唐代和元代,没有什么太大改变,但在现实中由于“母亲”形象的引入,使得在整个两宋看来妾的地位是缓慢上升的。其次,他又发现矛盾的一点在法律的规定上妾更倾向于婢。这一观点有利于补充其他只关注宋代妾的法律地位的研究。

知晓了这些,我们再回过头来看陆垚今天的大喜之日,就可以明白,这韩永合为什么会如此的愤怒,而主要原因就在于,陆垚没有去韩府接亲,反倒是选择了去妾室曹菡的曹府去进行迎亲。这个做法,可以说放到当下这个时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种做法。作为书生为主,极其注重等级观念的宋朝来说,这妾室其实跟下人的区别不大,大部分人纳妾都是要经过正室妻子同意的。当然了,陆垚这边跟寻常的纳妾还不一样,他等于是将正室妻子和妾室同时娶到家中,所以,是否经过正室妻子的同意不太重要。然而,韩永合与韩文远心中都十分清楚,按照陆垚现在的状态来看,就算是再比武招亲擂台大赛当中提出纳妾要经过韩韫玉同意,这陆垚最后肯定也是不管韩韫玉同不同意,都会将曹菡纳为妾室的。

韩永合对于陆垚的印象一直以来还是比较好的,在韩永合看来,陆垚最厉害的地方并不在于他的厨艺或者是在商业和文学方面的造诣。让韩永合最看重的陆垚身上的品质,其实是他的左右逢源,审时度势的能力。和陆垚同年龄的人,其实很少有能做到像陆垚这样,遇到不同的人,从对方说话的态度和平时的性格当中分析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随后再和此人进行交流的时候就会变得十分有针对性。说出的话让别人听着很舒服。当然,还有一点就是陆垚在朝堂之上,还有政治当中的表现,比如,之前针对范仲淹的问题,还有宋夏之间的问题,陆垚虽说平日里看上去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他给出的想法和建议倒是最能够让人接受,而且也是结合了时局做出最正确分析的那一个。正因为如此,即便是韩永合之前跟陆垚发出过邀请,希望陆垚能够加入到他这一派当中来,但是遭到了拒绝,不过韩永合依旧觉得,就算陆垚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只要他最后娶了韩韫玉为妻子,那就说明他也算是半个韩家人。这样的话将来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状况,陆垚多少也是会替韩家考虑一下的,至少不会说落井下石或者是过河拆桥。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让韩永合寄予厚望的年轻人陆垚,却在成为自己女婿的这一个天,做了一个非常出格的事情。他居然选择了去曹府接曹菡入府,而直接将正室妻子韩韫玉的韩家晾在了一边,让韩家的人自己去到陆府报道。

这在韩永合看来,是非常不守规矩的一种做法,毕竟妾室地位的低下,在当前这个社会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情。其实曹家能够同意让陆垚纳妾的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有些让韩永合意外了。不过后来他也知道,这曹国舅也是属于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最后只能同意陆垚纳妾,毕竟当时那种情况,确实是陆垚赢下了这比武招亲擂台大赛,这个比赛结果是大家都公认的,再加上陆垚给出的解决办法还算不错,最主要是曹菡也十分中意陆垚,于是才有了最后大家达成一致的一个解决办法。

而韩永合之所以能同意,一方面是因为韩家和陆家的婚礼已经定下来了,没有几天就要举行了,这个时候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最关键的,也就是韩永合最看重的,自然就是正室妻子地位这一点了,而对此陆垚当时已经承认了韩韫玉的正室妻子地位,这样的话,陆垚想要纳妾就让他纳好了,有了一个就会有下一个。而且,说不定陆垚过了一段时间对曹菡就感到厌烦了,那个时候下不来台,要处理这其中问题的是曹家,而陆垚正室妻子韩韫玉的地位是不会受到一点影响的。权衡利弊之下,韩永合最终也是同意了陆垚提出的解决办法。

然而,今天这一幕的发生,确实是让韩永合有些始料未及,他错误的估计了陆垚对于曹菡的感情,虽说是妾室,但是看这个样子,陆垚对于曹菡的感情已经是完全超过了韩韫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算是今天过后他们成婚了,韩韫玉虽说名义上是陆垚的正室妻子,但是家庭地位其实也不会太高,说不好到时候还要看曹菡的脸色。

考虑到这些,所以韩永合在到了陆府,见到陆垚的时候,没等进门,就率先问出了那个死亡问题。那就是,陆垚为了曹菡,做了这么多,又是接亲,又是将韩家人晾在一边,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这句话表面上的意思,是对于陆垚的行为有些不理解,是韩永合在询问陆垚对于曹菡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实际上隐藏在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才是更加重要的,那就是,韩韫玉其实才是陆垚真正的正室妻子,韩永合这么问,就是想要陆垚表示出一个明确的态度,他就是再不喜欢韩韫玉,这韩家小姐也是正室妻子,陆垚该做到的地方,必须要做到,不能出现在婚后完全不管韩韫玉的情况。

陆垚看了看韩永合,又看了看韩文远,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跟韩文远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现在看到韩文远的样子,好像也是非常生气,看样子韩文远对于韩韫玉的感情,不比曹诱对曹菡要轻。

陆垚看着韩永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觉得是值得的,我之前也说过了,韩韫玉和曹菡之间,我现在更喜欢的是曹菡。现在韩韫玉是正室妻子我一定会做到作为丈夫该做的事情,这一点您放心,但是我更喜欢曹菡,这也是我去曹府接亲的主要原因,还希望您能理解,不过。在以后的生活当中,我一定会做到公平对待,不会让韩韫玉受委屈就是了。”

韩永合没想到,陆垚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坚决,不过仔细想想,恐怕这小子从决定去曹家接亲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见到陆垚态度如此,而且这婚礼的事情也耽误不得,他们向来讲究个良辰吉日,所以,韩永合只能作罢,不再说什么了。

最后留下了一句“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陆垚点点头,他也知道,这韩永合是已经默许了自己刚才的那个行为,之后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找自己的麻烦。

于是,陆垚也不含糊,直接张罗了两边的迎亲队伍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要说曹国舅可是扬眉吐气了一把,趁着陆垚和韩永合说完话后,曹国舅是主动凑了上来,站到了韩永合的身边,说道:“韩大人,这陆垚就是做事情不拘一格,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你可不要生他的气。说实话,我刚才看到他出现在我们曹府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呢。”

曹国舅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可以用喜笑颜开来形容,即便是陆垚做的不太合常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去到曹家接亲的,这作为妾室,曹菡的待遇甚至于要高于韩韫玉。这在曹国舅看来是非常好的一个开始,同时也代表着之前陆垚说的,婚后会对曹菡好,不让他受委屈,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而韩永合这边显然就不太开心了,同朝为官,而且又是冤家,他怎么会不了解这曹国舅心中想的是什么呢。这分明是来嘲笑自己的,以此来证明他的女儿曹菡地位在韩韫玉之上。

韩永合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我不好朝陆垚发作,你曹国舅我还惹不起么,于是韩永合冷哼一声,说道:“我自然不会跟我的女婿置气,不管如何,我的女儿韩韫玉都是陆垚的正室妻子,已经做了正室,在接亲这种小事上吃点亏让让你的女儿又何妨呢?”

说完这句,韩永合也不再理会曹国舅,直接招手带着韩文远就进了陆府去了。

府内,一切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韩永合与曹国舅上座后就开始行礼。说到这行礼,其实陆垚做的和其他寻常人娶妻也不一样,正室妻子进行仪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纳妾,在古代的时候并不流行和娶妻时候一样的行礼方式,通常情况下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但是陆垚偏偏就不这么做,他表示之前曹国舅明确表示过,一切要按照和韩韫玉一样的礼数来进行,所以,行礼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当着所有的宾客的面在给曹国舅面子,曹国舅十分感动。毕竟纳妾这种事情,能够做到如此统一标准的,也就只有陆垚了,即便是曹国舅自己,也只不过是觉得在彩礼和嫁妆上能够跟韩韫玉同等就不错了,没成想,这礼节的部分陆垚也是考虑到了。

当然,虽说话是如此,今天的婚礼主角是陆垚,所有的流程也基本上都是流程定的,但是有些铁打不动的规距还是要遵守。那就是,韩韫玉不管怎么说也是陆垚的正室妻子,即便是要行礼,也是要韩家在前曹家在后,于是,陆垚和韩韫玉先行行礼,随后才是曹菡和陆垚,韩永合的怒气,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也是消去了一些。

而到场的宾客们呢,虽说大多数也都不怎么理解陆垚的这一番操作,实际上,他们对于陆垚之前出现在擂台大赛上最后表示要迎娶曹菡的行为就已经不太理解了。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今天陆垚娶妻纳妾,他最大,大家也都对他表示了支持。而像苏轼这样不拘小节的人,对于陆垚的这种做法,也是大加赞赏,他觉得陆垚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值得深交。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接下来的流程和陆垚印象中古人结婚的礼仪是一样的,只不过跟现代不同,现代婚礼行完礼之后,通常情况,只要是在大饭店办的酒席,新郎和新娘都是要去到每一桌宾客面前敬酒的,然而古代却不流行这样。行礼结束后,韩韫玉和曹菡就被分别带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说到这里,陆垚今日娶妻,家中的一切自然都是已经操办完毕。本来,母亲言氏是收拾出来了两间房间,一大一小,大的是要给韩韫玉,小的是要给曹菡的,这自然也是遵从着妻子和妾室的身份地位差距选择的。

“这怎么能行,我都想好了,我自己的房间就不错,先让曹菡直接到我房间去,这个小的房间先空出来吧。”这是陆垚在知道了母亲的安排后说出的话。

陆垚自己的房间面积和母亲言氏给韩韫玉准备的那个大的房间面积可以说是一样的,而给曹菡准备的房间呢,就是一个极小的房间,陆垚一度怀疑这个房间之前是用来放杂物的仓库。

其实,母亲对于韩韫玉和曹菡之间态度上存在差异陆垚是能理解的,但是他不曾想到母亲居然这差异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不管怎么说,人家曹菡也是曹国舅家的掌上明珠,怎么能住在这个跟仓库一样的房间当中呢。虽说陆垚没有去过曹府曹菡的房间,但是不用想,这曹国舅就只有曹菡一个女儿,那还不是什么好东西都给曹菡置办。虽说曹菡不是那种在乎物质的人,这一点陆垚十分清楚,但是也不能让她到了陆府太受委屈了,所以,陆垚直接提出将自己现在住的房间收拾收拾,到时候留给曹菡。这个做法十分的巧妙,自己住过的房间,可以说就不是新房了,和韩韫玉的新房相比自然是正室妻子的房间更高级一些,但是,这毕竟是之前陆垚住过的房间,曹菡住到这里,她和韩韫玉谁跟陆垚的感情更好大家都心知肚明。而旧房间和新房间一对比,也可以体现出韩韫玉的身份地位优势,这样,即便是母亲言氏也说不出什么来。

回到当前,这行礼完毕,新娘子也都被带到房间去了,接下来就是这酒席的时间了。本来,陆垚是打算和自己亲近的那两桌,就是潘文和陈晨他们自己的朋友一桌,还有韩永合、曹国舅等一众亲戚一桌,他们两桌的菜本来陆垚是打算亲自下厨去弄的。但是这一番折腾下来,虽说陆垚并没有感到太疲累,但是也实在是有些不想动弹。

况且,为了今天的婚礼,陆府已经将整个樊楼的后厨都搬到了自己家中,这饭菜应该还算可口才是。

当然,陆垚基本上是吃不了太多东西的,刚行礼结束后,自己的父亲,也就是陆盱就已经找到了陆垚,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让陆垚去到每一桌敬酒。今天陆家的排场可以说是非常的大,陆垚结婚,不单单是自己的朋友,好友,手下产业的负责人会到场。这陆盱、韩永合、曹国舅,三大高官,他们在朝中的势力也算是不少,来道喜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陆垚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他心中计算已经有二十多桌的宾客了,虽说自己的酒量还算不差,但是这一桌一桌喝下来,到时候也会上头。于是,陆垚在去敬酒之前特意叫来了棠溪,让他准备好醒酒汤一类的东西,他可不想到时候喝的烂醉如泥,连自己睡到谁的房间都不清楚。

婚宴继续进行,虽说唐龙这边给了赵祯钦赐的牌匾之后就回去了,不过陆盱还是第一时间将皇上给到陆垚的祝福告诉给了陆垚。然而,陆垚的反应也是让陆盱觉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陆垚只是非常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让陆盱直接找个合适的地方装裱起来就好了,看样子丝毫不太在意,当然这也符合陆垚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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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垚去到的第一桌,自然就是韩永合与曹国舅所在的这个“亲戚桌”。本来,陆垚其实在之前还觉得,这结婚之后,自己和韩家就成了一家人了,但是后来通过了解,他觉得自己和韩永合,还有曹国舅始终不是一路人,虽说政见不合,陆垚也不打算加入到他们两家当中的任何一派去,但是,毕竟现在三方也算是结为了亲家,陆垚之后做事情的时候,还是要多少考虑一下他们两个人的。

陆垚和曹国舅与韩永合直接干了一杯,同时也表示,这韩韫玉和曹菡嫁到陆府,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她们,不会让她们受委屈。

听了陆垚的这番保证,韩永合与曹国舅都是十分满意。

接着,陆垚就到了第二桌,在这一桌坐着的,都是陆垚的好朋友。苏轼、苏辙、折克行、陈晨、潘文、杨涛,还有一些平日里和陆垚关系比较好的人。

苏轼第一个站起身来,他可是非常羡慕陆垚能够一次性娶到两个美人。陆垚也不含糊,直接和苏轼连干了两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