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如此军将,亡国之兆也,可惜了这两万多条性命啊。走,咱们绕道,向西去接应一下潞州来的援军,如果他们按时赶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郭仲元如何不知,那两万先行撤退的步卒,从将领到军士早被吓破了胆,哪里还肯再扎营抵挡?
估计顺路向大名府逃去了吧,如此反而可能彻底葬送这两万多条性命。
郭仲元料想的不错,当他接到潞州来的两万兵马,再次折过来时,就发现了大片的死尸。
以一万五千蒙古铁骑,在荒野上追逐两万多名吓破胆的步卒,那跟单方面的屠杀有什么区别?
“大帅,看来咱们能逃走的兄弟,不会超过三千人”
看着尸横遍野,郭仲元的心里,除了愤恨就是悲凉。
“大家动手,让弟兄们入土为安了吧。”
郭仲元摆了摆手,让众人去打扫战场。
“将所有斥候都派出去,看看该死的蒙古人到了何处?派人到大名府看看,那里只有两千驻军。”
郭仲元是听到对方“三日不封刀”的喊声,要想屠城,估计大名府是最好的选择。
两刻钟之后,战场打扫完毕。
“大帅,咱们金军遗骸总共收拢了一万九千多,蒙古人只找到不足一千。”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金军跟蒙古铁骑的差距,那是方位的,郭仲元短时间内也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派出去的斥候纷纷回报。
“禀大帅,蒙古军正在进攻大名府,却被我们的人给包围了,看旗号好像是移剌蒲阿将军。”
“真的?哈哈,太好了——”
这可能是这么多天来,郭仲元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移剌蒲阿也是大金国一名悍将,比郭仲元的资历更老。
这一年多来,因为有了他率领的三万“忠义军”的牵制,窝阔台才陷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传令下去,军向大名府开拔,务必歼这一万多蒙古人,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
“报仇——”
郭仲元率领这两万多金军,斗志昂扬地杀奔了大名府,满怀信心地要彻底歼灭木华黎所部,却没想到陷入了更大的包围圈。
“殿下、殿下,出大事了——”
洛阳城,燕王府。
郭靖已经从长安城回来两个月了,也带回来三万更加强悍的“靖难军”。
现在,“靖难军”是一支完超编的军队,已经九万人出头了。
除去留在关中地区的两万人,在洛阳所在的河南府,已经聚集了七万余众。
郭靖回来之后,这两个月直接就住在了燕王府,这兄弟二人也好久没能有这么长时间来切磋武艺了。
“靖难军”的训练当然不会放松,由副都统秦钜带着,保持着一日一练的强度。
这几年,虽然郭靖忙于“靖难军”的训练,后来又挂名在燕王府下,逐渐参与政事,自身武功的修炼却一日也不曾落下。
洛阳城里这帮人,武功跟郭靖最接近的,要数“铜尸”陈玄风了。
二人当众交手了五百个回合,也未能分出输赢。
虽然是个平手,陈玄风心里却明白,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能跟郭靖战成平手了。
郭靖的潜力尚在,而他陈玄风已经基本定型了。
当“听风”的急件送到燕王府的时候,郭默、郭靖兄弟正在闲谈。
其实,郭默早已关注到河北战场的动向。
进入四月,河北战场的消息,也由原来的两日一报,改成了一日一报。
“二弟,是什么消息?”
郭靖虽然稳重,但事关替成吉思汗复仇,他这大半年也一直在压抑着自己。
“好大的手笔啊——”
郭默也被急件的内容惊到了。
昨日还是郭仲元率领两万多步骑,汇同移剌蒲阿的三万“忠义军”,要将木华黎的一万多蒙古铁骑歼灭在大名府城下。
一天一夜的时间,却变成了木华黎带领着一万多人为诱饵,吸引了郭仲元和移剌蒲阿的五万多人。
而在更大的外围,窝阔台和博尔术兵分两路,各带三万骑兵,一左一右,夹击金国军队。
蒙古军共计七万多,而金国军队只有五万多,大名府内的两千人却只能在城头摇旗呐喊。
“大哥,该我们出手了。七万‘靖难军’,留下一万驻守河南府,你率领三万人过潞州,拿下邢州。”
“让秦钜率三万人,走卫州,拿下东平府。再通知孟共,让他也率三万‘敦武军’,东出太原,拿下恩州、济南府。”
“都拿下之后,留下少量兵力驻守,确保三路军都要有两万以上的战力,南下围剿蒙古军。”
“我就带着一万燕王护卫军,稍后出发,就在黄河边等着窝阔台。”
“那么金国军队救不救?我们何时对蒙古军发起进攻?”
郭靖问出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郭默站了起来,来回在大殿里走了两趟,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杀气。
“等蒙古人完打败了金国军队,正在狂欢的时候吧”
郭靖走了,他要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华筝。
片刻之后,郭默的燕王府,聚拢来一杆小将。
大徒弟张世杰,郭默到了洛阳城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大徒弟。
算算时间,上次见面到现在,竟然已经两年多了。
才十六岁多的少年,在一身戎装下,却显得威风凛凛的。
“徒儿拜见师傅——”
也不管是不是穿着甲胃,张世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毕竟两年多没见到师傅了,一向少年老成的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张世杰一跪下,旁边站着的武南天、呼延德和哈吉,也赶忙过来,跪倒在郭默面前。
他们三个,现在也天天就住在燕王府里,天天都在师傅的监督下练武。
尤其是二徒弟武南天,他其实是一众徒弟里,年龄最大的,已经十七岁了。
郭默私下里给武南天定了目标,如果他在十八岁生日之前,还不能将自己的功夫练到二流境界,就休想跟张婷在一起。
好嘛,这一下子年轻人的干劲就被逼了出来,妥妥的二五更的功夫。
每天指定第一个到达练武场,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而且,他修炼的内功是真心法,现在连晚上睡觉都用打坐来代替了。
不知道谁将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了张婷,小丫头在感动之余,又找到二师兄,蛮不讲理地说他欺负武南天。
却又被郭默拿出二师兄的架势,狠狠“训示”了一顿,并宣布在他们二人成婚之前,不允许张婷落后于武南天,否则自己同样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小张婷这下傻眼了,哭闹无果,甚至央求了李莫愁出来说项,也没能动摇郭默的想法。
就这样,燕王府里这两三个月,真是练武成“疯”啊。
有这两个人的带动,其他人也不好偷懒啊。
受“东邪”黄药师的启发,郭默也从“盘龙棒法”中,将锻体运气之术剥离出来,专门又给众徒弟开了个小灶。
尤其是呼延德和哈吉,学了这个法门,即便是专注战场厮杀,也能因此锻体,并转化为内力,提升他们所修炼的“大漠七式”的品级。
值得一提的是,哈吉见到呼延德用的“丈八蛇矛枪”,也见猎心喜,缠着冯默风硬是让他也给自己彷造了一把。
只是哈吉的力量要比呼延德差一些,在斤两上就减轻了不少。
都是自己亲师兄弟,大大咧咧的呼延德也不藏私,将“呼家枪法”倾囊相授。
现在,这哥俩儿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世杰,此次北伐是你独自领兵的第一战,虽然主攻的任务已经分给了‘靖难军’和‘敦武军’,咱们护卫军只是去捧捧场。”
“但是,身为军人一旦到了战场之上,就没什么主攻副攻的,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是我们对敌之时唯一要做的事情。”
“这次,你的这三位师弟,部都归你调遣,哪个不听话,就直接军军杖伺候。”
话说一半,郭默赶忙停顿了一下,差点儿说成“军法伺候”,他担心张世杰这小子,万一一根筋闹出麻烦了,就改成了“军杖”。
打军棍,这几个皮猴子,总不至于会被打坏的。
“师傅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都听大师兄的。这也就是不好意思跟大师伯抢功劳,要不然我们几个直接过去,把窝阔台的人头给您带回来——”
敢这样渣渣呜呜当众说话的,也只有呼延德了。
这小子现在已经变声,说话瓮声瓮气的,在那一杵一站,高人一头乍人一背。
郭默还没说话,张世杰站起身来,冲着呼延德瞪了一眼。
“嘿嘿,大师兄您别看我,我就是在师傅面前,顺嘴胡咧咧,绝不会跟您惹麻烦。”
呼延德军杖不怕,就怕师傅发明那种小黑屋,叫什么“关禁闭”。
好家伙,一天一夜,关在那个小黑屋里,没吃没喝,也没人说话的。
进过一次之后,这小子就老实多了。
有意多锻炼一下这几个小子,郭默直接让他们带着五千护卫军,作为前部先行,第一波就出发了。
而越来越沉稳的赵成宇,率领剩下的五千人,跟在郭默身后。
说起赵成宇,也算是“敦武军”老人了,又是燕王府长史赵汝述的小儿子,这几年无论在“敦武军”中,还是到了燕王护卫队,一直都兢兢业业的。
细论起来,这也是大宋的宗族子弟,现在也彻底成了郭默的人。
不仅传授了“杨家枪法”,更是把“大漠七式”和“朝阳掌”都传给了他。
父子二人,一文一武,共同辅左燕王殿下,也算是一段佳话。
“默哥哥——”
当所有的人都出去之后,旁边突然响起了李莫愁的声音。
“莫愁,你有什么事吗?我这就要出征了,你就先带着龙儿在燕王府里等我吧。”
这两个多月,郭默也慢慢地适应了跟李莫愁这种“关系”,当然仅限于言语之间,尚不曾越雷池一步。
更让他惊讶的,却是小龙女练武的天赋和进度。
郭默认识这么多人,恐怕只有黄蓉在这方面,可以跟小龙女不相上下,而小龙女却要比黄蓉勤奋多了。
短短两三个月,“九阴真经”里的功夫,就掌握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
本来古墓派的轻功就占了一绝,现在来修炼了“螺旋九影”,更是事半功倍。
也就是受她目前的内力限制,否则效果会更加明显。
“默哥哥,我正要跟你说此事。龙儿还小,就留在燕王府里练武,你我教给她的东西,即便练上三年五载也够她用的。”
“我是一定要跟在你身边的,本来我就是受大姐所托,岂能半途而废?”
又是这一套说辞?
郭默也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一道道命令发布出去,三路大军开出了河南府,而远在太原的“敦武军”,反而可能会后发先至。
“听风”在陆乘风的亲自指挥下,整个hb区域都被调动了起来。
经过近两年的发展,河北诸州府,已经没有哪个州府不在“听风”的监听之下。
每个州府,少则三五十人,多则一两百人。
配合着丐帮在黄河以北的诸多分舵,攻城拔寨还差点儿意思,刺探点儿军情、传递消息,甚至小规模的刺杀,都不在话下。
郭默是晚了大军三天才出发的,当郭默出发的时候,大名府城外那场焦灼的大战,已经惨烈地结束了。
最终的结局没有郭默意料的那么悬殊,毕竟蒙古的七万多人,其中有四万多是由高丽仆从军构成的。
真到玩命的时候,这帮高丽棒子还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而移剌蒲阿那三万“忠义军”,却是实打实的精锐。
蒙古铁骑还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除了移剌蒲阿率领一万多人,最终突围西遁之外,剩下的所有金兵都陨落在大名府城外,包括忠心耿耿的一代名将郭仲元。
眼看难以挽回局面,郭仲元自告奋勇地留下来断后,让移剌蒲阿率军杀了出去,而郭仲元选择了跟木华黎同归于尽。
在博尔术砍下郭仲元的头颅之前,郭仲元的冷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木华黎的面门。
收到这个信息,郭默还是愣了半天。
二人虽然敌对而立,但都是当世少有的俊杰之士,战功赫赫、名标青史,不想双双折损在大名府。
木华黎,郭默年幼之时就认识他,又是哲别师傅的至交好友,双方更是成为了儿女亲家,两年前的“天下英雄大会”时,郭默还跟对方有过接触。
而郭仲元,郭默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甚至有想过,哪天真的宋金交兵时,他都有心想收复这名老将。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也许马革裹尸,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吧。
窝阔台,你心心念念想着饮马黄河,现在已经实现了,不知道是否心愿已了?
也是时候,送你去伺候成吉思汗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