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走了，顾老夫人面上的忧色才露出来。
她握着孙女的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一来岂不是让皇后更加恨你了？我知道你一向有主意，只是有时手段也要迂回一些，太过生硬了也会伤到自己。就比如现在名声坏了，要每日听宫里的嬷嬷训诫。这可是皇后下的命令，日后便是你嫁人也难了。”
提到嫁人这事，顾老夫人就头疼，“严家一向最重名声，只怕他们家现在已经不敢要你这样的儿媳妇了。”
“不要就不要，孙女又不是嫁不出去。”顾蓁蓁抿嘴笑，“这事若真不这样处理，还不知道皇后想出什么办法了？咱们先下手为强，皇后娘娘就是生气也得忍着。”
顾蓁蓁没和祖母说太多，皇后心思歹毒，太子又有李衍在身后支招，只要想出来的招数，就会招招毙命，她不能给他们机会出手，所以先下手为强。
前世她为李衍办太多这种事情，便是她都一次次被李衍想出来的阴险毒招惊到，想到这些东西可能会再次用到自己身上，顾蓁蓁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
前世她蠢被骗，被李衍利用，今生她不会再给任何人在她身上下手的机会。
顾老夫人活到这个年岁，有啥看不懂的，孙女定是猜到了什么，才走这一步险棋，不然也不能连郡王府县主的名声也搭进去。
可见一定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拍拍孙女的手，“好，你既然不在乎，我老婆子也就不担心了。郡王府那边还是要做点什么，我让人备些东西送过去。”
顾蓁蓁想到李芊柔真的能为自己付出这些，也笑了，“祖母还是好好休息，东西我让人送过去吧。”
“罢了，那就你弄吧。”顾老夫人留了人吃晚饭，这才让人回去。
西院那边。
许氏这几日有了些精神，听到女儿学的事情后，笑的大快人心，“好好好，她也有今天，看老太太还怎么高兴？整日里护着那个小贱、人，现在闯出这么大的祸，看她哪里还有脸夸。”
顾锦兰却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母亲还是小声点，万一话传出去，祖母又要生气了。”
“生气又怎么样？左右在她眼里，我这个长房儿媳还不如个下人，你父亲没了，你兄长心也向外，如今只有我为你父亲伤心。”许氏说起这个，又哭了起来。
顾锦兰道，“母亲不要想这些了，父亲给祖母下毒，就这一点，他也....如今人没了，母亲还要好好的，整日里怨天怨地也没用。今日的事，我看着倒像二妹妹故意的。她与县主的关系好，京都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打起来？进宫之前我让人盯着，二妹妹还特意让人给县主送了信来府里。”
许氏不哭了，“故意的？为什么故意这样弄？不是把自己名声弄坏了？你少把她想的那么厉害？她要真厉害，还不是让你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你父亲...”
"母亲。"顾锦兰厉声打断后面的话，随后将屋里的下人都清退出去，神情凝重，“母亲，这话万万说不得，父亲已经没了，顾府也没有顾大老爷，就是真有一日有长相与父亲极像的人，那也不是我父亲。”
“顾锦兰。”许氏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疯了不成？那是你父亲。”
“我父亲已经死了。”顾锦兰站起身，“如今祖母极在乎顾宴，母亲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哭，还是想想如何保住大哥在府中的位置吧。”
“一个外室子...”
"外室子也是父亲的儿子，顾府人口单薄。"顾锦兰也不想多说，扔下话走了。
许氏对着女儿的背影咒骂一顿，心底的怒气也没有发泄出去，最后心思一动，“你去老夫人的院子，只说我病了，让顾宴过来侍疾。”
下人哪敢回绝，可是去寿安院又犯了愁。
下人也动了歪脑子，没有去顾老夫人的正院，而是直接去了偏院，直接找到顾宴。
顾宴正在练字，听到下人的回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筷子便跟去了西院。
许氏歪在榻上，看到进来的瘦弱身影，唇抿的更紧，她眼睛一闭，也不开口。
顾宴便安静的低头站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天色已经大黑，许氏也没有开过口，顾宴只能站着。
直到院里响起了动静，下人上了灯，丫头脸色慌乱的走进来，凑到许氏身边低语了几句，许氏猛的坐了起来，想也没想，一巴掌甩到了丫头的脸上。
“混账东西，谁让你把三公子叫过来服侍我的？你胆敢擅自做主，真是无法无天了。”许氏厉声呵斥。
小丫头跪趴在地上连连认错，“夫人饶命，奴婢也是想着夫人或许身边有个人，心情能好点，这才擅自做主，夫人饶了奴婢一回吧。”
“宴哥，我是真不知道，若不是这丫头说老夫人那边过来寻你，我都没发现你站在屋里。”许氏不理会求饶的丫头，慢慢坐起来，“丫头胆子大，也是被我惯的。这事你放心，我定给你一个交代。”
“夫人生病，顾宴过来侍疾实属正常不过，至于下人也是忠心夫人，又何错之有？”
许氏心想倒是挺会装的，面上道，“既然你代她们求情，这次就饶了她们。”
“还不和三公子道谢？”
丫头立马谢恩。
许氏才道，“好了，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事，老夫人那边寻你，你快过去吧。闹出这样的误会，你还要和老夫人好好解释一下才行。”
见顾宴听话的应下，许氏才挥手让人离开。
走在院子里，顾宴听到身后正房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时，他抿了抿唇，径自离开。
人回到正院，只有文竹守在一旁。
“姑娘知道了信之后，立马让奴婢以老夫人的名义过去叫三公子回来，天色不早，三公子快去休息吧。”
“代我多谢二姐姐。”顾宴双手作揖。
文竹避开，福福身子，转身离开。
顾宴并没有急着动，站在院子里，四下里静悄悄的，听到身后有动静，他回过头，目光犀利，“可打听出消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