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来,到爷爷这儿来,爷爷有件事儿想让你去帮爷爷办。”
“什么事儿您说。”那孩子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的问他。
看他这样,老仆倒是有了一丝犹豫,但他还是把那封信拿出来,交给孩子,“你帮爷爷把这封信送到京郊的景莱客栈,交给那里的掌柜的,就说是卫国公府的顾爷爷给他的就行了,能做到吗?”
“可以的,顾爷爷。”小军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
“小军真乖,不过那景莱客栈离这里可不近,顾爷爷给你几文钱你坐车去吧1老仆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把铜板来,“剩下的你留着买糖吃。”
“不用的,顾爷爷,我走着去就行,您等着,我这就给您送过去。”孩子说完,拎着父亲吃完饭的食盒,蹦蹦跳跳的走了。
京城的人流量比较大,有不少人都是头一次来,有亲戚在的还好,更多的是在这里没有认识人的,于是,一种在十来岁的孩子们中间很流行的职业应运而生,那就是给客人带路。
在京城里,有不少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出来干这个,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对这里很熟悉,问清楚客人的需求就会带着客人去他们想去的地方,不过这些地方大多数都是客栈。
景莱客栈开在快要到京郊的地方,是一家非常不起眼的小客栈,一共就只有三层楼,连带后院的天字号房也就七八十间房间,房价不高不低,生意不好不坏。
掌柜的是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头发花白,看东西的时候眼睛有些眯着。
客栈里一共就雇了四个伙计,一个是专门负责招呼客人的年轻人,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的挺招人喜欢;
一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身材高大威猛,专门负责给客人送热水,几十斤一桶的热水他拎起来就走;
还有两个都是身形瘦弱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平时就负责打杂。
像这样的客栈在京城里非常多,一般住这种地方的都不是什么有身份地位的人。
小军也经常给客人带路,对京城的客栈很清楚,他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景莱客栈。
他走进客栈的时候,老掌柜正在桌子后面打算盘,高壮的伙计不知道去了哪里,剩下的三个人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见到小军进来,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伙计站起身,看着他笑眯眯地问:“小朋友,住店么?你家大人呢?”
小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子后面打着算盘的掌柜的,说道:“我找掌柜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是卫国公府的顾爷爷让我来的。”
“啪”的一下,算盘被掌柜的用力一推之下直接掉到了地上,他没去管那个算盘,而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军,声音发颤地问他:“是哪个顾爷爷?长什么样子?”
小军看他的样子,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小声对他描述了顾家老仆的模样,结果那老掌柜的越听越激动,等他说完后直接亢奋地对三个伙计说:“是他,是他,就是我大哥。”
那三个伙计跟他一样的兴奋,他们相互看了看,年纪最小的那个叫了一声:“我去告诉我爹。”然后就飞快地跑出客栈,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掌柜爷爷?”小军看掌柜的光顾着激动,早就把他忘掉了,遂开口提醒了一句。
“哎,哎,”掌柜的这才想起来小军还在这里,他那爬满了皱纹的老脸上努力堆满了笑容,用自以为最和蔼的态度问他:“这位小兄弟,你那顾爷爷还对你说什么了?”
“没了,顾爷爷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景莱客栈的掌柜的,别的什么都没说。”小军从怀里把老仆交给他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一丝犹豫也没有,直接撕开了信封,从里面拿出那张薄薄的纸,飞快地把上面那几行字给看完了。
另外两个伙计也凑过来跟着一起看,掌柜的也没阻止,他顺手把看完的信塞进其中一人手里,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小军说:“多谢你把这封信带给我,你不知道,你这次救了好多人的命呢1
小军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帮那老仆的忙,对于掌柜的说的救了好多人的命完全是一头雾水,他呆愣楞地说:“是、是吗?我、我也没、没做什么呀1
“好孩子,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来这一趟。这个你拿着,”说着,掌柜的从怀里拿了一小锭银子出来,递给他。
“不,不用,”小军连忙摆着手后退了几步,“顾爷爷来的时候已经给过我铜板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那个,我信已经送到了,就先回去了。”
说完,小军扭头就跑,结果跟正要进门的那个年纪最小的伙计撞了个满怀,“哎呦”一声捂着鼻子弯下了腰。
“你这冒冒失失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掌柜的一边数落那伙计,一边把小军扶起来,问他:“好孩子,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小军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疼出来的生理性的泪水瓮声瓮气的说道。
“没事儿就好,”掌柜的仔细看了看他有些发红的鼻子,发现确实没什么事儿,微微松了一口气,顺带瞪了一眼正龇牙咧嘴揉着胸口的小伙计,对小军柔声说道:“来,爷爷送你出去。”
送走了小军,掌柜的一转头,就对上了三双锃亮的眼睛。他刚想说话,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之前没在的那个哑巴伙计就出现在了大家跟前,把他们三个齐齐吓了一跳。
“呼1掌柜的长出了一口气,“大哥的信你们也看了,都是个什么想法说说吧1
“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家憋屈了这么些年,现在大哥给大家指了这么一个明路,我是肯定要听他的话的。”说话的是两个年纪差不多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
“我爹跟那些叔伯们马上就过来,让我先过来跟您们说一声。”年纪最小的伙计说。
“嗯,是该都过来了。咱们隐姓埋名的憋屈了这么些年,是时候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讨回这笔血债了。”另一个伙计说。
“蔼—哦——”那个哑巴伙计双手飞快地比划着,嘴里也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看得出来他也激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