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启明来到花厅的时候,就见到有个年轻人正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摆设,站在他身后的小厮正苦口婆心的对他念叨着:“······所以霍大人可不是你平时常见的那些官员,你不能这么自来熟,还有你也不能对霍夫人那般随便,让人见了对少爷和霍夫人的名声都不好。”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那不是看着霍夫人亲切吗?你看以前咱们见过的那些个官夫人,哪个对我们不是表面上客气,实则看中的就是咱家的钱,其实我知道她们老看不上我了,”年轻人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就又高兴了起来。
“你看霍夫人就不这样,她都不知道我是谁,单凭着确认了我是林抒怀的朋友之后就对我那么客气了,那可不是表面上的客气,而是那种把我当成同等人看待的客气,这种感觉太特么的好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少爷,就算再怎么样你也得记得避嫌啊!对不对?来的时候夫人可是跟我说了,要是你再胡来的话就让我把你直接带回去,哪怕是打晕了你带回去她也不惩罚我。”小厮并没有被年轻人的激动感染,反而更加担心了,生怕他家不按常理出牌又被老夫人和夫人宠得傻白甜的少爷干出点儿什么事儿来。
“你敢!要是你敢打晕了我我娘是不罚你,但我可以把你卖进小倌儿馆里去,少爷我说到做到。”年轻人嘴硬地威胁小厮。
“嘿嘿,”小厮这时候显出了跟他的主子一样的傻气,挠了挠头傻笑着对潘礼说:“少爷你这话说了许多次了。”
霍启明听着这对傻兮兮的主仆的对话,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这应该是个在家里很受宠爱的孩子吧!就连选的小厮都这么有个性!也不知道林抒怀是怎么交上这样的朋友的。
“咳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好让那对主仆知道他来了,果然,听到他的咳嗽声,潘礼和他的小厮全都一惊,差点儿没跳起来。
“霍、霍大人,啊不,霍大学士,”潘礼看到霍启明明显非常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连称呼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你不用紧张,”看着这样青涩的年轻人,霍启明突然有些恍惚,想当年他刚刚考入军校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霍启明不由得有些失笑,他摇了摇头把刚才出现在脑子里的想法摇了出去,然后态度和蔼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你是抒怀的朋友?”见潘礼有些手足无措,霍启明开口问道。
“啊,对对对,我是抒怀的同窗,在、在书院里我们住一间寝室,”潘礼的答案几乎是立刻就脱口而出,“啊对了,抒怀还有一封信要交给霍大人,就在这里,”说着,潘礼就在身上胡乱地摸了起来,可却什么都没摸出来。
“少、少爷,信在你袖袋里。”潘礼的小厮对自己时不时犯蠢的主子相当无语,都要没眼看了,小声儿提醒道。
“哦,对对,我把它放在袖袋里了。”潘礼恍然大悟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双手捧着递给霍启明。
“不用那么紧张,坐1霍启明接过信对潘礼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潘礼面对她的时候会这么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不说,还动不动就站得笔管条直的。
要是潘礼知道霍启明的想法,肯定会跳着脚、摇着他的肩膀对他大叫:“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特殊啊?在书院里都封神了已经,夫子每天晨读的时候都要把他拿出来对大家耳提面命一番,不到三十岁的阁老啊!你就是活的奇迹好吗?”
然而潘礼不知道霍启明的心理活动,他现在正在兴奋而又诚惶诚恐地站在霍启明面前,虔诚的看着他看手里的信。
当时他问过林抒怀,为什么不把信封上口,就不怕他偷着看了吗?
林抒怀是怎么回答他的呢?他说霍夫人曾经说过,事无不可对人言,他的信里并没有不能看的秘密,所以没必要封口。
他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霍启明啊!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会相信他并没有偷看这封信的内容吗?
可事实证明,不管是霍启明还是他的夫人,都没有对这封没有封口的信表示出任何的意外,这既让潘礼觉得新奇,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中涌动,只因为他是他信任的人的朋友,他们就无条件的信任了他。
他也想融入他们这种气氛之中,这种多年未见仍旧存在于彼此之间的信任让他心潮澎湃。他决定了,就算是撒泼耍赖也要赖上眼前这位好说话的霍大学士,就算给他跑腿儿也行,反正一定要把自己搓圆捏扁也要塞进他们的圈子里去。
霍启明看着手里的信,也分出了一丝心神观察着站在旁边的潘礼,从头到尾看到了他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若有所思再到最后的神情坚定,全都不着痕迹的看在了眼里,对于林抒怀在信里提到的让他帮着指点指点潘礼功课这事儿倒是有了一丝兴趣。
“你知道抒怀在信里说了些什么吗?”霍启明看完信又原封不动的装回了信封里之后,看着潘礼抿了一口茶,然后问道。
“我,”潘礼本来就怀揣着雄心壮志,所以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霍启明看,见他看过来,连忙站得更直溜了,结果霍启明这一句话砸过来,直接把潘礼给砸得眼冒金星,想要表忠心的话全部噎回了喉咙里。
“嗯?”霍启明挑了挑眉毛,“怎么,很难回答吗?”
“不,当然不是,”潘礼用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发誓,我并没有偷看那封信,真的1说着潘礼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头就想发个毒誓。
“行了,我就那么随便一问,不用那么紧张,那抒怀让你带信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霍启明再次确认了,这货就是个憨憨。
“没有啊!他就说他有一个挚友在京城,让我帮他带一封信过来,”潘礼回忆着说:“他还说等他再苦读三年,考中进士就能够跟他的挚友同朝为臣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他的挚友是谁,还是他最后私底下告诉我的。”
“嗯?为什么?我很见不得人吗?”越是跟潘礼聊天,霍启明就越想多逗逗他,看他一时急的抓耳挠腮,一时又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挺解压的,霍大学士如是想着。
“不不不,当然不是,”果然,潘礼听了霍启明的话之后又急了,他双手都摆出了残影儿,脑袋也摇的跟个拨浪鼓儿似的,“他之所以私底下跟我说,还不是怕别人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之后他就没法儿好好读书了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