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梦魇(2 / 2)

梦中呢喃换做放声惊呼,方暮舟挣扎起身,疾声咳嗽。

一只温暖的手适时搁在了方暮舟背上,力道不轻不重地缓缓拍着。

许久,方暮舟顺过了气停下,才听到了身侧那人担忧的呼唤。

“师尊,是梦魇了吗?”宋煊不停唤着,就怕他师尊是梦呓实则未醒。

但下一秒,方暮舟便握住了他的手腕,宋煊赶忙言语,“师尊可好些了?您睡了三日,可还疼吗?渴吗?饿吗?我这就去请长老过来,为师尊看诊。”

宋煊正要离开,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陡然收紧了些。

“不要,”方暮舟哑声低喃,吼间撕裂般疼,“别走。”

宋煊猛然怔住,却又瞬间清醒。

他师尊此时应当尚未回神吧,毕竟这请求的话语中还带着些隐忍哭腔;若其清醒,矜傲自持的他又怎会如此模样。

只是这样,宋煊怎还会舍得离开。

“师尊,我不走,”宋煊不住宽慰着,心疼至极,回握住了腕上那只手,所触及处皆是一片冰凉,而后稍一狠心,顺势将人拉入怀中。

无论出于心疼,还是意为安慰,宋煊都已将人稳稳拥在怀里,妄图将自己的温度分些给他。

方暮舟太冷了。

像冬日寒冰,孤寂地被迫等待着冬去春来、日暖冰消,无人愿靠近触摸,惹一手冰冷寒凉。

但宋煊不怕,若是寒冰,他也愿随之一同前往极寒之地。

没有等到意料中的挣扎,宋煊便将人拥得更深了些。

许久未有声响,宋煊便以为方暮舟又睡了过去,想看看怀中之人。

谁料刚松了手,方暮舟便又环住了他的腰,将脑袋深埋在宋煊腹间。

二人无言,屋内寂静,宋煊清楚听到了,来自方暮舟的,隐忍哭声。

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宋煊愣神许久,便拥得更紧,迎着这人在自己面前的肆意宣泄。

“乖,不哭了。”宋煊失神说出了这话,心疼不已。

宋煊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身体已经有些僵硬。

怀中之人哭声渐弱,宋煊才又试探着轻唤,“师尊?”

“嗯,”方暮舟闷声回应,“放开吧。”

“是,”宋煊听话地放手。

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方暮舟宣泄一番然后恢复正常。

“阿煊,”方暮舟哑声低语,“多谢!”

宋煊沉默听着,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师尊,无需言谢!”

“你说我已睡了三日,那你的毒?”方暮舟压抑不住担忧。

宋煊宽慰道:“顾长老已替徒儿压制,现下倒无碍。”

“嗯,”方暮舟终于看向宋煊,却见他亦是满身纱布,想必伤得也不轻,“你在这里多久了?我已无恙,你也休息去吧。”

宋煊赶忙摇了摇头

,表示不愿,“徒儿当真无碍,师尊莫要急着赶我。”

宋煊此时满身伤痕、垂首的模样像只卑微乞巧的流浪狗儿,方暮舟自是不舍再赶他出去。

“师尊饿吗?三日前师尊托我做的粥还没喝呢,此时想必该饿了吧?”宋煊慌忙起身,动作间无意牵扯到了伤口,面色猛地一变。

方暮舟低声道:“不饿,莫需再忙活。”

“嗯,”宋煊应答后再次坐下,而后二人便皆沉默。

宋煊低头便能看到自己衣衫上的那片泪痕,想起这人刚才伏首闷声痛哭的模样,宋煊便是如何都不能压抑心中疑问。

“师尊适才梦到了什么?”

宋煊问出这话便有些后悔,原想着方暮舟不愿提起,便道:“师尊若是不愿说就不说了。”

“没什么,幼年旧事罢了。“方暮舟却出乎宋煊预料,十分坦然道。

“哦。”

“血隶之毒不能轻视,这会儿因我受伤又耽搁许久。近日我会与凝晚山庄副宗主许晚溪取得联系,谈洽妥当后,你便在那边养伤排毒。”

方暮舟甫一清醒,便开始妥当安排事务,迅疾之态令宋煊猝不及防。

“可是,”宋煊突然一顿,不知作何言语。

只说从他进入这个世界后,他便从未离开过方暮舟,若说不舍也是真的,但此时更多的,仍还是担忧。

封印如今动荡不堪,荏略更是自此被激怒,而方暮舟旧疾未愈又添新伤,宋煊实在是安心不下。

“血隶之毒隐在体内,确实可以灵力压制,但拖延时间太长、毒进入灵脉之内,发作之时将无力回天。”方暮舟面色焦急,仿佛下一秒宋煊便会毒发一般。

这凝晚山庄宋煊在原著中读到过,其副宗主许晚溪乃是修真界药修之极,医理典籍读过无数,传说可医死人药白骨。

血隶之毒无可解只能去除,若许晚溪说了个“不”字,宋煊才当真是必死。

若有半点希望,方暮舟都不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