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一夜时间,吴期镇中全部百姓以及镇守弟子尽皆丧命,死状惨烈,皆为脖颈被撕咬断裂或生生斩断头颅而死。”
天曜宗中,周涟接到管辖地弟子来报,面色惊恐,飞奔而出,而楚澈亦紧随其后。
这次他们未收到任何求救信号,当真是令他们措手不及。
荏略没有给任何人有所反应的机会,只一夜时间,天曜宗管辖地界内的吴期镇便已被屠杀殆尽,就算有人镇守,却也于事无补,仿佛螳臂当车一般不值一提。
二人御剑赶往,很快便到了吴期镇中。
夏日的清晨,虫鸟不断鸣叫令人无端烦躁,吴期镇中却万籁俱寂,只听声音,丝毫想不到昨晚这里究竟经历了一场何等的恶战。
“少主?”楚澈见周涟面色沉重,仿佛随时都要落泪却不得不强忍的阴沉模样,便担忧询问。
“师兄,我没事,”周涟执意进入,仍是被其中景象吓到难以迈出脚步。
吴期镇中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此时已是横尸遍地,墙壁、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许多尸体的脖颈或是被利刃迅速斩断、脑袋不知所踪,或是被生生撕咬至血肉模糊、筋骨俱断。
只从那些尸体已然凝固的惊恐、狰狞的神色便可看出,他们生前的最后时间内究竟是多么的绝望。
吴期镇本是天耀宗管辖地界内占地最广、人口众多,也是最为繁华喧闹之地。但此时,遍寻满镇,已无一人生还。
往日繁华竟是在尚设防备的情况下,悄然流逝不再。
周涟不由惊叹,他们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何等惊人的敌人啊!
周涟强忍着心中惊骇,脚步却不由得愈发虚浮,身形亦是微不可查的轻微摇晃,只一下不注意,警备脚下一颗不起眼石子绊倒。
周涟踉跄着险些摔倒,幸得一人扶住,倒在了那人温暖的怀中。
“少主,你,不必如此强撑。”楚澈看得心疼,便轻声安慰道。
周涟累极般地闭上了眼,片刻再睁眼时却已恢复如初。
越是这种情形,她越是不能倒下,毕竟这是向她父亲证明的最好机会。
周涟推开楚澈自行站立,深深呼出一口气后,道:“师兄,即刻向其他门派传音,荏略已然开始有所行动,提醒他们早早做好防备。”
“是!”楚澈顿了片刻,方才厉声应答。
随后,楚澈便先行离开,周涟则继续留在吴期镇中与其余弟子安葬百姓。
荏略此次行动不知是何意义,屠了她天曜宗一镇,却没有就此追击与天曜宗正面相争。
荏略绝不是没有一战的能力,此行像是示威、又似不屑。
周涟始终阴沉着脸,往日温和的天曜宗少主难得如此让人不敢接近。
不料未过太大会儿,楚澈却费力狂奔至此,面上是尚未消退的震惊。
“昨晚,荏略突袭的不止我派,其余各门派管辖地界皆遭到了程度不亚于此的屠杀,其中,以楚郢山最甚!”
“什么!”周涟倒是没想到荏略竟如此兴师动众。
……
楚郢山夜间遭袭的是北边的管辖地,那处是萧清澜座下大弟子,洵降携弟子镇守。
夜间丑时刚过,方暮舟接到了洵降的传音,了解了情况便即刻前往,却未曾告诉宋煊,只传音给了钟珝。
昨日午后,宋煊那般表现令方暮舟至今仍心存疑虑,此次不告知他也是希望他能好好冷静冷静。
方暮舟愈发靠近桃李镇,便能愈发明显地感觉到浓重的怨念邪气,不由得将眉紧蹙。
待到达时,众弟子见了他皆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凝重许久的面上终于有了些安心之色。
洵降原本在一旁倚着树休息着,见到方暮舟,即刻起身向前。
“仙尊,”洵降正要稍躬身见礼,方暮舟便伸手扶住了他的一只手臂。
方暮舟自是看出他受了不轻的伤,便道:“不必,现下什么情况?”
“半个时辰前,夜间值守的弟子听到异动便发出了信号,弟子这才赶来。当时,镇中许多百姓似被妖兽夺舍一般,生了利爪尖牙,逢人便撕咬、斩杀。”
“弟子等尽力压制之时,镇中无端现出无数野鬼游魂,像是被摄了心魄,攻击极其狠戾,我等实在没有办法,撤出镇中仅剩的几户人口,随即撤出,以结界镇压。”
“弟子亦向师尊传了音,只是他此刻尚未赶到。”洵降说话时,虽费力强忍,右手却始终狠狠攥着右腹的衣衫,并死死按住。
血染在玄青色的衣衫上,不细看的确不是十分明显。
方暮舟发觉后,便温声应答,而后说道:“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无需自责,现下便到一旁休息着吧。”
“是,弟子领命,”待方暮舟稍稍远离,洵降才猛地泄了气,失力跌坐在地上。
撤出来的桃李镇幸存的几户人口,尚未得以安顿,只聚在一团躲在一边。
方暮舟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言。
眼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突然变成怪物,如失控兽群般骇人、狰狞,不顾那始终不绝的嘶声尖利的吼叫与痛呼,不断撕咬着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