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设,无人能阻挡本座的大计,这些人不可,你,也不行!”荏略双目暴突,瞳眸血红,周身汹涌着怨念邪气,骇人之极。
原本支撑着阵法的便是众门派宗主,或是修仙界的能人异士,被人给予极大期许,此时却在阵法周围随意躺倒着,竟皆为荏略所重伤。
距离鬼门大开还应当有两刻钟的时间,方暮舟已然猜到荏略会选择在此之前大肆发动进攻,不惜以伤害自身为代价。
因由鬼门大开之时,万鬼临世,天地间怨念暴增,届时生灵涂炭、人间恐成炼狱,而那时对于荏略而言却是大好机会。
受怨念影响,荏略恢复元气至最佳,将无人能敌。
只是,方暮舟没有想到,会这么早?
“别分心啊,玄设!”荏略阴暗可怖的声音在方暮舟耳边响起,方暮舟却连他是何时前来的都不知晓。
方暮舟心脏仿佛停跳了一瞬,霎时反应过来后,身形便已迅速远离。
荏略却不以为意,再次冷笑道:“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语毕,方暮舟瞬间凝神,感觉到身后几乎微不可察的涌动,随即闪身躲避。
几乎同时刻,几道灵力化作的利刃便从方暮舟身侧划过,带着瘆人的力量,虽没有伤到方暮舟,却将那霜白衣衫的广袖划破了个口子。
之后,荏略更是不间断地袭向方暮舟,灵力挟着怨念与憎恨,势要令方暮舟落得个同予湘似一样灰飞烟灭的下场。
方暮舟本就旧疾缠身、重伤未愈,强撑许久此时已然力竭,片刻便已落尽下风。
“玄设,你可要用尽全力啊,本座可不想你这么早便死了。”荏略言语如此,但手上却又突然加重了力度。
方暮舟躲闪不及,生生接下这一掌,却被震得踉跄后退,最后实在无法支撑站立,脚下一软便单膝跪在地上。
方暮舟感觉自己仿佛已至极限,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各处灵脉亦燥热剧痛,但他仍想要证明什么一般,咽下了喉中涌出的鲜血。
常年的旧疾使得怨毒侵入身体,此时因由荏略的灵力吸引,那怨毒便猛然升腾,方暮舟体内冷一阵热一阵的,难耐至极。
“玄设,这就是与本座作对的下场,”荏略缓步走近方暮舟,又忽得蹲下身子,两指捏住了方暮舟的下巴向上抬,迫使方暮舟与自己对视,“本座告诫过你了,你不听,又能怪得了谁呢?”
方暮舟妄图挣扎,却无奈敌不过荏略似要捏碎骨肉的力度,便恶狠狠地盯着他。
荏略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却也不气,反倒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狡黠笑意,语气上挑着言语,“玄设,本座若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呢?放弃这些欲求不满的人,投靠本座,本座不只不杀你,还放过你的弟子,如何?”
方暮舟抬眸看着他,或是因由不适,眼神竟含着些无法言说的邪气,只见他勾了勾手指,悄声道:“过来一点。”
“嗯?”荏略稍惊喜呆怔,一瞬便恢复正常,嘶声笑了许久才恍然继续道,“好。”
“自然好啊,”方暮舟突然一改往日柔和温润的模样,低声道:“我已经过够了这般生活,也累极了!”
听此,荏略猛然站起身,面上的笑变得更加猖狂,嘶哑的声音添了些尖利,更为瘆人。
“好!好啊!看到了吗?你们的玄设仙尊、你们的救世主,已然臣服于本座的脚下……”
宋煊始终担忧着方暮舟的身体,但自从荏略疯魔后,面前的妖兽与怨魂便更为疯狂,仿佛要冲破重围到人界大肆喧闹一番,因此,他脱不开身。
但荏略的声音宋煊却听得一清二楚,纵使他再相信方暮舟的为人,相信方暮舟宁愿自己身陨也绝不会屈服,但听到荏略几乎癫狂的话语后,却仍不由地微怔神。
“师尊,”宋煊不由得喃喃道,随后即刻便回过神来,并为自己适才的反应感到羞愧难当。
周围人群忙于击退妖兽,无暇去思索、去判断,但也不乏许多人已然心有猜疑。
宋煊一面不断反击,一面分神注视这那边的一举一动。
方暮舟费力站起,不知为何加快了脚步,很快便与荏略之间只差两三步的距离。
“师尊?”宋煊自顾自地低喃,他仿佛已经猜出方暮舟要做什么。
只是那般实在太过铤而走险……
方暮舟突然抬眸,对上了宋煊既有担忧惊惧、亦含着慌张无措的目光,随即微眯着眼露了宽慰的笑意。
宋煊的思绪在那一瞬猛然断线。
方暮舟此行实在太过惊险,稍有不慎便会直接丢掉性命,但宋煊又不能表露出什么不同的神色,引得荏略猜疑,便始终强忍着心中的惊恐与失措。
但他又实在不懂方暮舟为何要这般做。
但还不及宋煊再细想什么,便见方暮舟已然召出晚扼,凝聚灵力于其上,而后猛然刺出……
变故仿佛只在一瞬之间,荏略固然心存疑虑却仍因躲避不及而被晚扼所伤。
晚扼直直贯穿了荏略肋下一寸的地方,霎时又被拔出,暗色血液飞溅,沾染了方暮舟的白衣。
“方暮舟!”荏略一字一顿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碎了牙硬挤出来的一般可怖。
方暮舟拔剑后撤,眸中尽是骇人至极的冷冽,仿佛无心之人,杀伐决断。
尚未及喘息平息心绪,予湘似的身形便突然闪现到了方暮舟身前,随即伸手扼向那洁净白皙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