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上一世的我们,是死在了弗里西斯的手中?”神父自语道,“可他何时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说到这,他看了眼诺恩斯,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未必全是当年诺恩斯的参战暴露了行踪,还有乌洛波洛斯那家伙……
这家伙做事向来不择手段,她在乎的只有成功,其中的过程不值一提。
诺恩斯望着弗里西斯离去的方向,心中有种莫名不安。
作为第二次推翻王座一战的参与者,她很清楚弗里西斯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步,在窃取王座后的百年千年,他已经凭借着篡夺而来的权柄走到了真正君主的地步。
当年的弗里西斯不是凭借花言巧语和权谋坐稳的王座,而是力量,凌驾在其余龙族之上的力量。
即使是曾经同级,让所有初代种望风而逃的荷鲁斯,也失去了在他面前掌握元素的资格。
荷鲁斯在正面一战中被他轻易击溃,送入了沉睡,奥菲娜早在高天一战中被弗里西斯亲手杀死,剩下的赫菲托斯被他囚禁在神殿中。
剩余龙族,包括长老会在内,就更无可一战者。
他篡夺了黑王之名,也得到了真正的黑王之力,即使在探索尼伯龙根中身受重伤,又被奥丁以昆古尼尔抓住机会一枪贯穿,血洒长空下依然展现出了横扫的姿态。
当年围攻之人,四大君主皆在其列,其中以生命力着称的海洋与水之王的兄长,也陨落其手,其余者更不用说了。
若非有奥丁手持昆古尼尔,当年一战必然以失败告终,这也证明在龙族内部,已经没有人能威胁到弗里西斯的王座,他真正的成就了至尊之位。
如果真是他出手……
自己与老梅这趟恐怕真的危险了,尤其在自己失去了【理想乡】后。
若是全盛的他俩联手,倒是有一战之力。
诺恩斯眉宇微蹙,那么在上一世中,自己也选中了继承者,将【理想乡】送了出去吗?还是说那时她并未如现在与神父汇合,被弗里西斯各个击破了?
后者可能性更大,她之所以与神父走在一起,就是因为从路明非口中得知了后续之事,二人心生警惕。
诺恩斯忽然问道“弗里西斯为什么急着来袭杀我们?即使真为复仇,他的复仇名单上那么长一串,也不该这么早轮到我们,何况老梅和他根本没有交集。”
海风中,蒙面女子微微摆手,一声悠长而不舍的鲸鸣下,小船重新落于海面,那巨大的如岛屿般的鲸鱼慢慢沉入深海。
“不仅是你们,他在清理所有初代种级别的生物。”
“所有初代种?为什么,复仇?还是为了重新掌控世界?”
“自然不是为了这些无趣的东西,他是为了延缓元素海回流的时间。”
“清理初代种级别的生物和延缓元素海回流有什么关系?”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为有关系。”蒙面女子仰头,那悬于世界之上的汪洋似乎永不知平息,“事实上,就连我也无法判断这之间是否存在关联,元素海本就是超规格外的存在。弗里西斯认为元素海的回流意味着它‘失衡’了,元素海正在寻回最初的平衡状态。在此期间,初代种级别的生物对元素海的下令,会加剧它的失衡,这点与我的发现是一致的,每一分力量都要付出代价。”
“如果说元素海的回流是为了寻回最稳定的状态,那么这应该是好事。”神父突然道,“可为何这一纪又是最终纪元?”
如果元素海回流到了最稳定的状态,那相当于一切都重启,灾难被暂时缓解。
女子首次沉默片刻,道“因为这不是它的重启,而是逆流,当元素海逆流回最初最稳定的时刻,也是它走向崩塌的时刻,那一刻它宣泄的力量,是至今以来的总和。”
“而缔造元素海的最初造物主早已死去,已经没有人能来稳定这片初生的海洋了,它将彻底埋葬这颗星球。”女子幽幽道。
有时候就连她也会忍不住去想,那片虚幻的大海是否已经诞生了灵,要将这座星球彻底埋葬,与造物主同行。
“就连您也不行吗?”神父凝视着她。
蒙面女子澹澹道“你觉得,我是谁?”
“我曾以为您是这座世界亘古存在的神,按照人类的说法,也许是世界意志的显化,又或者生灵意识的聚合体,不过参照每次循环劫都将埋葬所有生灵,第二种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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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顿了顿,“可现在,我怀疑您也许和您口中的那位最初造物主有关系。能否向我们描述下,那位最初的造物主究竟是何等存在吗?”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那位造物主……与龙族是否有关系。”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即使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她已经彻底死去了。”
“如这般的造物主,也会永远死去吗?能亲手缔造出元素海……她和神还有什么区别呢?”
“这世间没有生灵的寿命能漫长过星体,连星球都会死去,她自然也在其内。”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神父凝声道,“她为什么要为这座世界缔造元素海?”
在神父看来,元素海已然成了一切的源头,是生的源头,也是死的源头,是它造就推动了五大太阳纪的变迁与循环。
而造就这一切的存在,又到底想做什么?
是像人类的科幻片中幻想的那样,宇宙遵循着黑暗的丛林法则,所有的一切都在开头就已明码标价,冷酷无情的造物主为这荒芜的世界奠定基础,埋下生的种子,推动生物的进化,从中选拔出最优秀的物种,再提取其基因纳为己用?
还是说就只是单纯的一座研究所?
地球的外面根本不是星空,那些在远方闪烁的星星不过是另一种虚拟成像,这座星球从始至终都在某些人的观测下……
这一刻的神父可以想象出无数丑陋不堪的真相,真相的背后是黑暗的,是看不到希望的永夜,可他又觉得不该如此。
世界不该如此。
他迫切地想从这位疑似地球意识,又疑似那位造物主代言人的存在口中获取真实的情报。
他想知道,他和“耶”废寝忘食打造的大同世界,难道在他人眼中只不过是随手就可推翻的沙盒吗?
时隔数个纪元后,名为愤怒的火焰再次点燃在他的胸膛,熊熊燃起。
他无法接受友人毕生的心血,却是他人眼中那一行行冰冷的实验数据!
而迎接他的,却是在此刻显得异常漫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