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到了很晚。
副校长和源稚女抬着上杉越扬长而去,昂热校长则是和路麟城一路,看上去这两人有很多话要说。
乔薇尼原本打算晚上留下来,她对这个儿媳妇属于越看越喜欢,但最后被路麟城强行拉走了,临走前满是不爽,瞪了眼路明非让他不要欺负绘梨衣,不然有他好看的。
宿舍内最后就剩下路明非与绘梨衣。
两人一起收拾了桌上残局,将盆盆碗碗放进了水池,路明非在那边负责刷碗,绘梨衣擦好了桌子后就陪他一起刷碗,两双手在满是泡泡的水池中相碰。
等收拾好今晚的残局,路明非先去冲了澡,用热水冲去一身疲惫,换上宽大的睡衣走了出来。
等绘梨衣从浴室走出,周身热气腾腾,裹了一条白色浴巾,暗红色长发在脑后拢成一团。
路明非尽可能让自己目不斜视,一派君子作风。
“媳妇我受伤了,需要抱抱缓解下疼痛!”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人转头扑进了女孩的怀里。
绘梨衣面颊泛红,毫无抵御地被某个无良君子当成了大号抱枕。
路明非远距离熄了灯,抱着绘梨衣躺在床上,洗发水的香味和女孩身上的清香混杂着冲入他的鼻中。
今夜没有月光,世界一片黑暗,黑暗中小怪兽和大怪兽互相依偎。
“明非受伤了吗?”
“嗯,心伤。”某人凄凄惨惨戚戚,“需要绘梨衣的拥抱才能治愈,所以今晚就让我一直抱着吧。”
“好的哦。”绘梨衣双手轻拥着男孩的腰,小声道,“今天见到叔叔阿姨了,阿姨好像挺喜欢我的。”
“是的,以后我爹的家庭地位肉眼可见地又要下降一位了。”路明非叹息道。
“诶?”
“原本他第三,等你嫁进来,他就变老四了。”路明非笑道,“绘梨衣嫁给我好吗?”
“诶?!这……这是求婚吗?”黑暗中,女孩耳根红潮弥漫,一路蔓延到脖子上,结结巴巴道。
“唔,不算。”路明非将头埋进绘梨衣发丝间,“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求婚的地点,我们去旅游吧!”
“旅游?”绘梨衣的呼吸依旧急促,远没有平息下来。
“对,旅游,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等我回来我们就回老家,可我想了想,与其回老家待着,比如带你一起去那些你想去的风景打卡。”
路明非顿了下道,“不过我们的终点站还是在老家,毕竟我在老家买了套房,姑且算是我们的家,无论去了多远的地方,最终都是要回家的。”
“好。”
绘梨衣在他轻声回道,声音软糯清甜,属于她的气息扑面而至,让路明非头皮一阵酥麻,耳边只剩下女孩的轻哼声。
绘梨衣没有问为什么,既没有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刻抛下大家一起去旅游是否合理的疑惑,也没有终于能和skur一起去旅游而心生雀跃,她就只是平静而平澹地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黑暗中那双泛着金色的眼童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辉,绘梨衣慢慢把下巴轻磕在男孩的头上,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相拥入眠。
……
……
“你们准备去旅游?”昂热目瞪口呆。
校长办公室,顶楼的天窗下。
这间树林中的小楼似乎这段时间有些荒废,书架上蒙着薄薄的尘埃。学院里的松鼠们一团趴在书架、桌子上,按往常有人进来,它们都会排着队,匆匆忙忙地从天窗上的破洞,或者窗户跑掉,但今天显然是例外。
路明非抓起了一只小松鼠,毛茸茸的,大尾巴盖在头上,全身却在轻微颤栗着。
它们在恐惧,害怕地畏缩到了这间意识中最安全的办公室内。
路明非轻轻抚摸着小松鼠,无形的立场悄无声息蔓延开去,抚平了每一只松鼠的胆战心惊。
躺在他手心处的小松鼠小心翼翼地挪开尾巴,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周围,路明非笑着从桌上拾起一枚坚果,递在小家伙面前,犹豫片刻,小家伙还是起身,两个小爪子接过坚果啃了起来。
路明非将它放回了桌面,点头道:“嗯,我们暂时在学院也没什么事,所以准备趁这段时间去世界各地走走。”
“……你们准备去哪?格陵兰看极光?”昂热面皮微抽。
路明非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您,中途一站确实准备去格陵兰看极光,另外这个季节的话,非洲肯尼亚的马拉河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角马大群迁徙。”
昂热看了眼日期:“现在已经十月多了,角马群迁徙在七月到十月,你们现在赶过去或许能看到尾声。”
“尾声就够了,我们可没时间全程追随角马群三个多月。”路明非耸肩。
“嗯……等等。”昂热突然扶额,“我被你带偏了,你为什么会挑这个时间去旅游?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时局很危险,我们需要……”
“校长你有亲眼目睹角马群的迁徙吗?”路明非忽然问道。
昂热凝视路明非片刻,缓缓点头道:“当然,我曾经数次全程跟随角马群从坦桑尼亚塞伦盖蒂草原一路奔驰到三千里开外的马拉河对岸。”
“我看网上他们都说这是一场自杀式迁徙。”
“没错,这就是一场自杀式地迁徙,却也是它们一生的宿命。”昂热目光深邃道,“东非是热带草原性气候,每年都分为旱季和雨季,要想活下去,角马群就必须在旱季到来前迁徙到降水丰沛、食物充足的地方,途中它们需要无数次突围,冲过狮子与猎豹的爪牙,从尼罗鳄与河马的血盆大口中逃生,这一路上他们需要跨过草地、沼泽、湖泊、峡谷、丛林、滩涂、河流……”
“而最后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