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怪物与公主(1 / 2)

血清一滴滴地滴入过滤机,和红黑色的血液充分混合,发生剧烈而无声的炼金反应,就好像某种炼金过程在女孩体内进行。

等血液流出过滤机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人类动脉血的鲜红色,成分不明的暗蓝色残余物黏在滤网土,看起来像是女巫药罐中的神秘汁液。

伴随着血液重新进入绘梨衣的身体,她的龙化进程被强行逆转,身上“人”的比例不断提升。

源稚生静静坐在床边,守护沉睡中的绘梨衣。

她的皮肤依然是白瓷般的颜色,但多了几分红润,怒蛇一样凸起的黑色血管随着龙化的逆转而平复了下去。

“情况还好,上杉家主回来得足够及时,如果再晚几天,血清也未必有效了。”医疗组的负责人走到源稚生背后,“大家长您去忙吧,这里有我们负责照看。”

“绘梨衣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源稚生问。

“现在的昏迷是注射了镇静剂的缘故,再过六七个小时镇静剂的药力减退,上杉家主就会苏醒了。”

“那我就等六七个小时,她醒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床边守着,心神会比较安定。”

“明白了,我们都在外面,有事的话请随时调用我们。”医疗组负责人深鞠躬,退出了卧室。

病房就设在绘梨衣自己的卧室里,源氏重工的最深处。

一间精美的和式屋,四壁挂着古画,屋里烧着白檀香,只有一扇窗户可以看向外面,但是窗户没法打开,窗上装着20厘米厚的防弹玻璃,三层玻璃之间夹着胶质,重机枪扫射都打不碎。

但这重防弹玻璃防范的不是外人。

这里是源氏重工的最深处,理论不可能有有人入侵到这里,即使真的有人入侵到此地,强行破开防弹玻璃后,找到的也绝不是深居古堡深处的公主,而是可以轻易剥夺入侵者生命的怪物。

是的,她是个怪物,没人愿意接近怪物,跟她最接近的医疗组也只是通过监控设备观察她,就像科学家观察着培养舱内的白鼠,观察她日复一日地在这个封闭空间里移动来移动去,唯一不同的是这只白鼠随时可以杀死他们。

所以源稚生坚持要留在这里等她醒来,否则绘梨衣睁开眼睛看不倒有人在等她,会觉得孤单。

源稚生心想着,这间封闭空间岂不是就像绘梨衣的内心?

他们封闭了这间精美的木屋,绘梨衣也关上了本该倒映万千斑斓的内心世界。

但显然不久前有人打开了这间木屋,就像强行撬开了绘梨衣紧闭的内心世界,那个习惯了黑暗的女孩看到了身披阳光的男孩从天而降在自己面前。

她是不是就在那一瞬间心动了?

是啊,她怎能不心动呢?每个女孩都会心动的,在她们习惯孤独的时候,有人来到了她们的身边,带给了她们从未拥有,却一直在向往的东西,那就是她们的英雄。

就像ev中那个打开舱门高喊着“你还好吗你还好吗”的男孩,对于舱内奄奄一息的女孩来说好不好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虽然大家都不熟你这样很莫名其妙,但心脏处还是会有季动传来,就好像一束阳光落入漆黑的深海,照亮了无光的世界,也照亮了女孩。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啊……

女孩也许会情不自禁在心底发出这样的感慨。

源稚生呆呆地看着这间屋子,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白檀香味,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前几天绘梨衣醒来的时候在哪里呢?

她看到的会是谁的脸?

是不是有人会守在她的身边确保她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等她醒来看到的是路明非的脸,会不会比看见自己守在这里更开心?

他以前看过一篇短文,上面说有些人活了一辈子就只是为了见某人一面,见到后,就算是面对死亡也不会害怕了,虽然很遗憾不能陪在那个人身边继续走下去,但只是在心中想想和他相处的片段,就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死亡也不可怕了,唯一剩下的只有遗憾。

绘梨衣在这间屋子内住了二十年,会不会就是在等一个男孩出现,将她拉出这座囚笼?

有些人打开这间屋子看到的会是怪物,但有人打开这间屋子迎接的却是公主,公主回首望来,盈盈如水的目光间,他们相视而笑……

原来是这样啊。

源稚生恍然大悟,似乎想通了什么,同时也有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就像哥哥看着妹妹一天天长大,曲线越来越起伏,有一天她会抱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去逛街,搬进那个男人的家里,因为她总会长大。

他很伤感,可也有种莫名的喜悦。

他清楚自己无法照顾绘梨衣一辈子,也许很快就不行了。

在他看到的有关乌鸦的画面中,乌鸦去祭奠过他和樱、夜叉的墓,这意味着他会死在这场战争中,乌鸦则代替他继承了日本分部部长的身份。

所以他很高兴能在自己走前找到一个接手照顾绘梨衣的人。

虽然他对这个家伙很不感冒,很想揍他一顿。

橘政宗悄无声息地走进卧室,在源稚生身边坐下:“情况还好吗?”

“是,没事了。”源稚生凝神看着净化后的血液流经透明的软管,进入绘梨衣的身体,“老爹,昨天晚上你去哪了?地下出事了,我们发现了一座研究所,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吗?”

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橘政宗,眼底藏着刀剑般的清光。

“其实你早就怀疑我了,对么?”橘政宗沉默了一阵,轻声笑笑。

“暂时说不上怀疑,但我知道有些事你没有告诉我。我已经去看过你在地底下的研究所了,还有那个巨型储水池,很先进,看一眼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还找到了你的研究资料,很震撼。”

源稚生轻声道.

“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橘政宗轻声道,“故事也并不美好。”

“那就慢慢说,我们还有六七个小时,足够了。”源稚生重新低下头,“老爹,别忘了,是你一直在告诉我要做正义的伙伴。”

“我希望你做正义的伙伴,是因为我前半生所犯的罪孽堪称罄竹难书,如果有一天我要剖腹来为我当年的罪孽谢罪,那我希望你是介错人。其实这些东西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但我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也许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候。”

橘政宗深吸口气。低声说,“我的真名是邦达列夫,克格勃的情报员,列宁号是我亲手沉进日本海沟里去的……”

源稚生的面庞微微抽动。

……

……

“哥哥,有必要再去一趟?电话联系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