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么一问一答之下。
一堂数学课很快便结束了。
“徐青,你跟我来一下。”
下课时。
数学老师将徐青叫走。
徐青转头深深的看了眼教室内那身穿紫衣的同学,心中不断的回忆着他的名字。
脚下则是跟着老师离开。
两人并肩走在楼道里,数学老师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周围渐渐地没有了学生,数学老师这才忽然开口道:“徐青啊,最近家里都还好吗?”
徐青点了点头:“都挺好的,老师放心。”
数学老师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后背又问道:“你妈妈的病情怎么样了?”
徐青闻言心底一颤,一段段记忆逐渐的涌上心头。
徐青低着头道:“医生说她是肾衰竭,目前还能维持病情。”
老师叹了口气:“有什么事,记得和老师说,老师——”
就在这时。
数学老师忽然间僵在了原地。
徐青纳闷抬头,却见他正双目瞪圆的看着徐青,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有晶莹的口水不断地朝下滑落。
而在他的脸上,一道道好似虫子一样的黑色纹路不断的蜿蜒爬行。
“老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徐青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礼貌的说了句后,转身便走。
数学老师猛地一把抓住徐青的胳膊。
忽然将脸凑到了徐青的跟前。
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
其口齿之间的腥臭味和眼睛中忽然分泌出的黑色液体几乎都要钻入了徐青的嘴巴里。
但徐青已然不为所动的看着对方:“老师?还有事?”
唰。
数学老师瞬间恢复正常。
摇头道:“没事了,去吧。”
刚才的一切就仿佛是幻觉一样。
徐青挑了挑眉,沿路返回了教室。
接下来的一天。
一切都是正常的。
当徐青放学后回到出租屋时,原本被他丢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
“喂——”
“什么?”徐青脸色骤然一变,随即抓起衣服朝外跑去。
“好,我马上就来!”
......
安市第一人民医院。
病房外。
“什么?换肾?”
“没有肾源?需要血亲的?”
听到医生的提议,徐青和父亲以及众多亲属都沉默了。
母亲忽然病倒,让徐青才恍然惊觉,原来她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了。
“我同意。”徐青沉声道。
在一堆亲戚的环绕下。
父亲摇了摇头。
看着徐青的眼睛说道:“我不同意。”
“没错,你才这么小。”姨妈红着眼抓这徐青的手说道。
“你妈也不会同意的。”
“唉,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但是你再想想吧,你还年轻。”
“一但少了一个肾,你下半辈子就废了。”
一众亲戚一起说话。
吵得徐青耳边嗡嗡作响。
许久。
他站起身子,看着大家笑了笑,坚定道:“她是我妈。”
所有人都沉默了。
父亲还想说些什么。
徐青却看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医院里忽然走来了一名身穿白袍的医生。
那医生的白袍下穿了一件极为耀眼的紫色衬衣,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妖异。
“你是病人家属吗?”
他直接走入人群,看着徐青问道。
徐青点了点头。
总觉得对方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要知道,换肾之后,只有一个肾的你日后生活可能会非常麻烦。”
“甚至于整个人生都会被拖累。”
“很严重的,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想清楚这件事,不要由着性子胡来。”
“你可要想清楚了。”
听到对方的警告。
徐青感谢的微微点头。
随后看着对方坚定道:“我想清楚了。”
两天后。
医院给徐青的母亲展开了一次换肾手术。
而提供肾脏的,则是徐青。
手术结束。
躺在病床上,徐青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
沉沉的睡去。
心中无比踏实。
......
一月后。
安市殡仪馆。
一片悲伤肃穆之中,徐青站在人群里,看着那副黑白色的照片。
心中苦涩。
母亲还是走了。
走的毫无征兆。
走得如此干脆。
对于徐青的“贡献”,她无比生气。
她怒骂徐青没有脑子。
她愤怒的抽自己的耳光,说她害了儿子。
然而徐青只是笑着,并无怨言。
只是现在。
看着母亲躺在冰冷的冰棺里。
徐青只觉得无比的冷。
参加追悼会的人很多。
可是那些哭声是这么的刺耳。
看向徐青时,他们总会面带同情。
似乎他对母亲的付出是一种“很傻”的行为。
徐青一个人跪在那里。
面对着人们的嘘寒问暖。
面无表情。
他做的不对吗?
徐青从不这么认为。
哪怕所有人都认为他做的“不对”。
可徐青很坚定。
如果医生问起他是否愿意提供一个肾给母亲的时候他有丝毫的犹豫。
徐青都会感到羞耻。
没错,羞耻。
随着亲属们依次对逝者进行告别。
一个身穿紫色西服,胳膊上系着一条白布的青年缓步走到了徐青的面前。
“节哀。”
徐青看了对方一眼,只觉得对方非常面熟,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谢谢。”徐青点了点头。
追悼会结束后。
殡仪馆外。
紫衣青年找到了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的徐青。
“后悔吗?当初白废了一颗肾脏。”
他低声问道。
徐青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不后悔。”
“那你伤心什么?你能做的都做了,尽力了。”
“你知道的,人死不能复生。”
紫衣青年面带好奇的看着徐青问道。
“我知道,我只是遗憾,没有能多陪陪她。”徐青揉了揉笑了一整天僵硬的脸。
青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离开了。
......
半年后。
徐青成功的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他努力地学习着知识,对朋友热情,关心,对老师同学温和以待,但却也从不委屈自己。
就这样,他很快地便适应了大学生活。
可终究,一个肾脏对于他的人生还是产生了影响。
他没办法干重活,于是在许多课业实习上,他都需要同学帮助。
一次,有老师意外的将此事传了出去。
自此,同学们便对徐青总是报以异样的眼光。
有人说他年纪轻轻不节制,把自己搞坏了。
还有人说他为了钱卖肾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