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的牧云稚却冷笑了一声,她表情嘲讽,自上而下地扫了沈宝璎一眼,“原来四小姐竟是凭揣测伤人。”
“且不说娇娇一直在凌雪轩,根本没机会出来和明阙见面,就说眼下明阙也在府中,你大可叫他过来问问!看是不是你说的奸情!”
“既是奸情,又怎会——”
沈宝璎胸口一阵刺痛,正要反驳,却又被牧云稚打断。
“娇娇和明公子见都不曾见一面就被四小姐攀诬说成有奸情,那你跟我这二弟衣衫不整,孤男寡女躲在假山后面,又是什么!”
沈宝璎本就觉得屈辱,她在人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清白尽毁,偏偏牧云稚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在往她心上插刀子。
“你胡说八道!”
“宋觅娇!”
“是你把我害成现在这样的——!”
沈宝璎彻底失了理智,疯妇一般,竟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宋觅娇刺去!
“娇娇!”
牧云稚下意识想去拦下沈宝璎,可她迟了一步,竟眼睁睁地看着沈宝璎握着簪子的手猛地往下一扎!
“啊——!”
“快拦住她啊!”
宋觅娇没想到沈宝璎会狗急跳墙,她急急往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一个小石子,眼看着身子不稳要摔倒在地,却没想到竟落入了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
沈宝璎的簪子也停在了半空。
应崇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沈宝璎嘴里就发出一声痛呼,五指没了力气,被她当做伤人利器的簪子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应崇可没把她当成尊贵的四小姐,手腕一转,就把沈宝璎的手死死压在身后。
“放开我,你放开我!”
园子里除了沈宝璎那疯妇一般的尖叫声,竟诡异的安静。
连梁氏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来人。
“我说你怎么还没回来,竟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
沈自熙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他扶正了宋觅娇的身子,却依旧把人圈在怀中,动作和语气都十分温柔,“下次外出记得把迟刃带上,免得有人发癫发狂。”
兴许是来的时候吹了风,沈自熙抵唇咳嗽了好几声,脸色虽苍白,可眼神却多情温柔,“若是伤了你,我怕是要心疼许久。”
刚刚差点目睹凶杀现场的众人这时才回过神来,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这还是杀人不眨眼,能止小儿夜啼的杀神吗?!竟然会这么温柔!
宋觅娇明明是为了给沈自熙冲喜才被迫嫁入镇国公府的,如今看来,二人竟有情意!
这里的人多的是墙头草,虽然沈自熙身子不济,但国公爷却最是疼爱自己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若宋觅娇在沈自熙心里有分量,那她们可就不能只把宋觅娇当做一个家族覆灭的落魄千金了……
“应崇。”
众人震惊之际,沈自熙唤了一声,应崇立马递来一件披风。
这位传说中杀人如饮水的沈家三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给宋觅娇搭上了一件披风,还十分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手,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手怎么这样凉,身子本就不好,若再病了,那我可怎么办。”
宋觅娇也有些傻眼。
她只是让水冬去请应崇帮忙,沈自熙怎么来了?而且还在人前对她这样亲厚,给足了她脸面和底气。
沈自熙低头凑到宋觅娇跟前,十分认真地给她系上披风带子,他薄唇微启,用只有宋觅娇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今日帮你,就当是上次惹你生气的赔礼了。”
宋觅娇瞳孔一缩,表情怔愣。
……竟是为了给她道歉。
园林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加上沈自熙过来的时候又并未遮掩,所以也有不少人为了看看热闹跟了过来。
这些个富家公子,心思并不在功课学业上,大多只是酒囊饭袋,这会儿喝多了酒,嘴上就没了把门的,见沈自熙身子羸弱,宋觅娇却又生得那般明艳,昏了脑子,笑容猥琐地跟身边的人低语:“这沈三郎身子虽不好,却艳福不浅啊,宋觅娇这模样真是不错。”
“可惜了,若是被充入教坊司,说不准你我还尝尝她的滋味。”
男人的话音刚落,眼前就闪过一道白光,他愣了许久,知道感受到脸上似有温热液体滑下来,他后知后觉地抬手一摸,竟然是满手的鲜红。
“啊——!”
他吓得浑身发抖如同筛糠,两眼一翻,竟就晕了过去。
应崇收了刀,一言不发地站回沈自熙身边。
沈自熙瞥了那边一眼,又动作温柔地替宋觅娇理了理披风。
“再敢胡言乱语,割的就是喉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