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苍若离懂了！

老信头言简意赅的点拨，她听懂了！

“阿爸，谢谢你的良苦用心，若离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擎苍若离心中暗自说道，擎苍若离放下竹制书卷，饶有兴致地问老信头：“老信头，你说你来自大月朝，那你听说过神都明月书院吗？”

老信头闻言有些错愕，他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伤感和唏嘘。

“回公主，自然是知道的，人族的读书人，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明月书院!”老信头有些感叹。

擎苍若离忽然来了兴致：“那你觉得明月书院怎么样？”

老信忽然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幽幽说道：“明月书院自然是极为出色的，作为大月朝的顶级学府，为大月朝乃至全人类，培育了无数的栋梁之材。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当不得有多大作用！”

“老信头何出此言？若离愿闻其详！”

“在我看来，明月书院的作用只是锦上添花，大月朝强盛的真正基础是建立了无数的地方性书院和学堂，并且不止教授学童修道习武、诗词文章、经国治世之策，最重要的是对于那些没有武道天赋的普通人，他们也会教授他们农耕之技、冶炼构架之术、养殖之方、烹饪之法，使得普通百姓能够提高生产技艺，栽种好粮食，过上好日子。此方位教育之真正目的。”

“只有民富，方才有国强。明月书院没有做到有教无类，反而设立了教学门槛，这一点不可取！”

“大月朝以武立国，巅峰战力强大、军队武器先进固然很重要，但只有团结和纪律方才是最强大的武器，其他都不过尔尔。在这一点上，明月书院做得还不够好。”

擎苍若离惊呆了！

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老信头。

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一个在平阳部里教蛮民种植果蔬、教蛮童们启蒙的私塾老者嘴里说出来的。

老信头的这番话她似曾相似，因为他曾经听莫寒讲过类似的话，想不到老信头的见识居然和莫寒如此的相似，并且判断是如此的自信和精准。

擎苍若离不由得喃喃说道：“老信头，你彻底让我刮目相看了，不瞒你说，我曾经去过神都的明月书院学习过一年。在哪里，我遇见了一个书院武学院的学子，他也曾经说过你这番话，还说什么天赋人权，人人生而平等......我记不太清楚了，也暂时没有办法理解。总之，你们都好厉害，若离能够认识你们，是我的福气。”

当老信头听到‘天赋人权，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都跟着往上涨了一截，不知不觉间他的修为又恢复了两成。

老信头显得非常激动，他双手少见地握起了拳头，身子竟然有些微微颤抖，焦急问道：“这个人姓甚名谁，多大年纪了？”

“他叫莫寒，应该差不多二十的样子。”

“什么？姓漠？哪个漠？是不是沙漠的漠？”老信头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显得有些失态。

“莫寒说是莫非的莫，不是沙漠的漠。”

“噢......”老信显得有些失落，良久后幽幽说道：“想不到大月朝居然出了一个如此优秀的人才，他的见识之深、思想境界之高，就连我这活了百来岁的老人都自叹不如啊！”

“天赋人权，人人生而平等......”老信头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端起一壶酒，仰头喝掉了半壶，一股书生意气忽然从老信头的身上并发而出，他须发飘扬，白色的衣衫无风自动。

老信头的声音难得地变成了激昂和高亢：“公主，你的父亲虽然一统北境多年，但始终没有做到真正的统一，各部落之间还是征伐不断、杀戮不断。蛮族虽有信仰，但这种信仰并不能真正的让整个北境形成统一的文化和制度，没有向心力的种族必然就是一盘散沙，必然无法真正的强大起来，底层老百姓必然会一生贫贱！你的父亲在世还好，尚且能压得住各部落、各贵族的野心。”

“但，假如有一天你的父亲不在了，北境又将会再一次陷入部落内斗，到时候又会有多少蛮民死于征伐、死于饥饿、死于寒冷！你想看到北境像这样世世代代的内斗和厮杀下去吗？”

“不，我不想！”

擎苍若离仿佛受到老信头的感染，也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好，那我老信头就再聊发少年狂一回，我愿助你成为擎苍部的大君，助你一统北境，助你统一文化、统一制度、提高生产力、开化蛮民，给世界看看一个完全焕然一新的北境蛮族！”

“好，老信头...不....先生，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们一定能做到！”

苍老的大手和年轻的玉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预示着他们无与伦比的决心。

老信头虽然没有和擎苍北望有过任何沟通，但冥冥中他完全看懂了擎苍北望为何要如此做，看懂了这个在北境如山如岳般的巨人，看懂了这个北境的灵魂人物。

他在下一盘大棋，整个北境都是他的棋盘，他自己甘愿为棋子，就连老信头，连他的儿女，都是他的棋子。

而老信头，甘愿成为他的棋子！

因为他早已入躬身入了棋局，只是他那时候不自知罢了。

擎苍北望独独送擎苍若离去神都明月书院进修，在她回来后又给了她一个干净得就像是新地盘的平阳部，并且这个新地盘远离擎苍部权力争斗的中心，可以让她安心发展。

还给了她万余数的碎骨军作为她的私军，护卫她周全。

最最重要的是，他给了擎苍若离老信头。

这，才是擎苍北望最重要的部署，最神来之笔的阳谋！

夫信本以为他失去了修为，在北境蛮族辗转腾挪，低调到仿若埋入了尘埃里，北境蛮族的大人物们就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至少擎苍北望一直都是知道他的存在的，还用阳谋把夫信这位人族的大能牢牢地圈进了自己的棋盘里，让夫信明知道他在谋划什么，却依然还是要顺着他的谋划走。

因为他俩，是一类人！

人们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但有些英雄，即使到了暮年，也依然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