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火”,是为了什么?
当然首先是为了变强,为了在这个明显出了某些问题的火焰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
但同时,在灭火过程中,容易逐渐比忽略的一点是:灭火终究是为了“人”,不止是自己,还有在这火焰世界里饱受“恶火”之苦的人们。
临时营地的居民、伊凡、活人公墓的病患们、被追杀的芭芭拉、还有此刻正受到霍伯特麾下的魔法暴徒们荼毒蹂躏的野火镇的普通居民们!
灭火当然还是为了自己、为了升级。
但同时,灭火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这才是之前那“水神之泪”中的悦耳女声的那句“不是非要灭了谁而是请帮忙把野火镇的大家从火焰的恐惧里解放出来吧”,所传达给安德鲁的灭火的真正意义所在。
“妈妈,我们就帮一帮安德鲁哥哥吧。”
小苏菲抬头,摇了摇索菲亚大婶的手,自告奋勇道,“很简单啊,我就能帮忙照看那个漂亮小姐姐的。”
索菲亚大婶却是一言不发,脸色略显苍白,沉默片刻后,最终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把小苏菲牢牢拉到自己身边,同时看着安德鲁,坚定地摇了摇头。
安德鲁眼神一黯,心说:“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么?”
却听索菲亚大婶摇头之后,开口轻声说道:“但我信你,安德鲁。”
“嗯?”安德鲁抬眼看去。
就看到索菲亚大婶认真看着自己的眼睛,放缓了口吻,柔声说道:“我信你,我真的信你了!事实上,如果我是一个人,我不止信你、帮你,我还可能会跟你一起干的!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我和小苏菲的爸爸在一起,就是因为他算了,不说那些了,总之,我相信你,只不过”
说到这,索菲亚大婶低头看向女儿,眼神里慈爱无限,而这些慈爱又化作某种刚硬的东西,“只不过我现在的身份,是小苏菲的母亲。哪怕我心底是相信你的,小苏菲也信你。但,作为母亲,我没办法冒任何可能对我女儿不利的风险!安德鲁你还年轻,这份心情你大概现在不太能理解,等未来你自己做了父母亲——”
索菲亚大婶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如果她是一个人,她毫不犹豫会帮忙照顾芭芭拉,甚至会自告奋勇做更多的事情。
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啊。
身为母亲,最优先要保证的,是孩子的安全。
“所以,很抱歉。”索菲亚大婶有些难过,“安德鲁你救过小苏菲的命,按理来说我做什么来报答你都是应该的,我也愿意。唯独要让小苏菲和你一起冒险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这点”
安德鲁听到这,却反而笑了起来。
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抱歉,是我冒失了。”
“呃,这”索菲亚大婶没想到安德鲁完全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呆了呆,反而心里更不好受了,但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只能又说了一声,“抱歉。”
安德鲁却说:“不,该说抱歉的是我。而且我反而要感谢您!至少您和小苏菲都愿意相信我啊!谢谢!”
这不是违心之言,完全发自肺腑。
了解到索菲亚大婶的立场之后,安德鲁的确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冒失了,不能因为自己救过人家,就道德绑架人家不是?
而且的确如索菲亚大婶所说,自己现在还没为人父母,有些想当然了,没能很好地理解做父母亲的立场上最重要的永远是孩子的平安健康。
“也是,毕竟我不能真的把水系魔法师的身份,告诉索菲亚大婶。”
安德鲁一点也不沮丧,反而有些高兴,“在这样的情况下,索菲亚大婶还能愿意相信我,已经很好了。仔细想想,若是我和索菲亚大婶交换立场,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怂货小鬼,突然有一天说要让我帮他一起去灭火、解放野火镇什么的,我不一脚踹飞他再一屁股坐晕他就很好了!还相信他?信个鬼嘞。”
“妈妈我要帮安德鲁哥哥!”
小苏菲叫起来。她年纪还小,显然还不理解为什么分明“相信了”,却还要拒绝帮忙?
“小苏菲你别说胡!”
索菲亚大婶轻喝一声。
她再次看向安德鲁,“你若是真的需要帮助,去找伊凡——”说到这忽然一顿,这才想起来伊凡已经不在帐篷里不知道去哪儿了。
于是顿了顿,接着道,“总而言之,你和这女孩儿,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趁着被人发现之前,你你们走吧!”
说出最后“你们走吧”的时候,索菲亚大婶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说完之后,眼神却是变得无比坚定、决然、再无回转余地。
不帮忙的意思,可不是可以对安德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是真的要把安德鲁和芭芭拉赶出帐篷的!
索菲亚大婶所能做到的极限,是不主动喊人说安德鲁和芭芭拉就在这里。
安德鲁一点也不生气,对此完全理解。
只是抿嘴笑了笑,然后微微摇头说:“这倒也不必。”
索菲亚大婶的脸色,不由变了,变得有些苍白:“安德鲁你”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安德鲁忽然看向帐篷门口,露出骇异和恐惧的表情。
索菲亚大婶心头猛地一紧,赶紧也回头看过去,却见帐篷的门帘处一切如常,哪有什么入侵者或追兵?
正疑惑着,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安德鲁一记轻轻巧巧的手刀,切在索菲亚大婶的脖颈后方。
水魄体质如今已经运用的非常娴熟了,打晕索菲亚大婶的同时,完全不会伤到她。
相反安德鲁在出手的同时,反而在索菲亚大婶的体内,种下了一枚“水灵之种”,安定情绪,调理身体。
“得罪了。”安德鲁轻声道,“再次,抱歉。”
横抱起索菲亚大婶的身子,轻轻放到床上。
同时对脸色疑惑的小苏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安德鲁哥哥?”
小苏菲本来是很困惑的,但还是立刻听话地闭上了嘴,甚至屏住了呼吸。
她没从安德鲁身上感觉到任何恶意。
帐篷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原本从小镇那边传来的骚乱声,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