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第一次看到白姨娘时,她跪在雨地里,当时即便她没有抬起头来,陆晚都察觉到她的举止动作很像叶红萸,她就觉得奇怪。
因为按着叶氏对叶红萸的仇恨,叶氏是绝不会再给陆继中找一个和叶红萸一样的小妾。
后来与陆佑宁的某次闲聊中,她偶然问起才得知,白姨娘是陆继中去一个友人家中喝酒时遇到的,当时陆继中一度将她认作是叶红萸,那个友人就很爽快的当场将白氏送给了他。
而陆佑宁提到的那个友人的名字,陆晚有些印象,前世好像是李睿手下的人。
既是李睿的人,就有可能他真正的主子其实是罗衡和李照。
如此,陆晚不由怀疑,白氏是罗衡故意找来安插到陆继中身边的。
但那时,陆晚心中又感觉到疑惑,毕竟罗衡与叶红萸的关系并不熟稔,他岂会知道叶红萸的一举一动,还有习惯脾性?
后来,当陆晚知道陆鸢还活着后,她却想起上次陆继中开祠堂,污蔑她杀害曹四,要将她从族谱除名时,她曾经在陆家祠堂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
如今想来,那个女子身影就是陆鸢,而白姨娘大抵是她找来送到陆继中身边的,因为只有她最清楚她母亲的形容习性。
而陆晚猜测陆鸢这样做的原因,一是让白氏和叶氏争宠,给叶氏添堵。二是让白氏替她监视着陆家,打听陆家的消息。
所以陆晚猜测,既然这个白姨娘极有可能是陆鸢的人,那么陆鸢从上院逃走后,最有可能去找的人就是她……
听到陆晚的话,陆承裕与叶氏等人都是一脸迷惑,连大长公主都不解的朝陆晚看来,不明白她怎么会这般笃定陆鸢会躲到白姨娘那里去。
可时间紧急,陆晚来不及向大家解释,正要开口催促大哥哥赶紧派人过去,这时门外却是急步走进一个侍从,对陆承裕禀道:「世子爷,我们在白姨娘的院子里发现了逃犯,可是她劫持了白姨娘,威胁我们放她出府……」
「什么,逃犯劫持了白氏?怎么会……」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柳姨娘却是脸色大变,尖叫出声。
她声音又尖又亮,听得夏氏眉头一皱。
下一刻,柳姨娘似乎察觉到自己失态,又连忙讪然道:「白姨娘肚子里怀着身孕,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大长公主经柳姨娘提醒,也想起白姨娘肚子里还怀着儿子的孩子,且还是儿子最后的一个孩子了,顿时也紧张起来,对陆承裕道:「赶紧过去看看,不能让她伤害了白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说罢,就拄着虎头杖,朝外急步走去。
陆承裕想命人拦住她,但想到白姨娘肚子里怀着父亲的骨肉,祖母肯定是担心的,若是执意拦着她,只怕会出事,于是连忙带着陆晚等人跟上去,一行人急忙往白姨娘的院子赶去。
夏氏落后半步,伸手拉了陆晚一下,趁人不注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陆晚闻言,惊愕的回头看向她,夏氏朝她点了下头……
等大家赶到白姨娘院子里,看到陆鸢手执尖刀,抵着白氏的脖子,正在与侍卫们对峙。
「你们赶紧放我出去,不然我就杀了白姨娘,让她一尸两命!」
陆鸢神情狠戾,拖着白姨娘往门口退去。
四周的侍从顾及着她手中的人质,不敢逼得太紧,只得团团围着她。
白姨娘肚子已经显怀,抱着肚子瑟瑟发抖,对着侍卫头领哭道:「你们赶紧退开,让她走……不要让她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为首的顾头领得了陆承裕的叮嘱,是一定要抓住陆鸢的,所以没有理会白姨娘的哭诉,只盯紧陆鸢,道:「你赶紧放人
,不然下场更惨!」
事到如今,陆鸢可不怕他的威胁,冷笑道:「狗奴才,我看你们是盼着你们国公爷的骨肉胎死腹中了。」
说罢,刀尖往白姨娘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白姨娘吓得尖叫连连,差点晕厥过去。
顾头领见她真的下狠手,不由迟疑住了。
毕竟白姨娘肚子里怀的是国公爷的孩子,金贵得很,万一出事,他们都担当不起。
陆鸢见他们被震慑住,连忙趁机带着白姨娘往外面逃。
可不等她逃出院门,门口却是涌进一群人来,却是大长公主她们闻讯赶来了。
看到白姨娘身上受伤流了血,柳姨娘心急如焚,差点要冲上前去与陆鸢拼命,却被侍从拉住了。
而其他人,除去大长公主与金嬷嬷,在看到陆鸢面容的那一刻,都惊住了。
自发生荣贵妃与睿王的事来,关于陆鸢还活着、还假借陆晚的样子杀人的消息,大家都有所耳闻。
先前大家只以为陆鸢是模仿陆晚的样子,直到这一刻亲眼看到她的样子,大家才知道,她根本不是模仿,而是面貌真的与陆晚一模一样。
倒是陆晚自己,看到陆鸢后一点讶色都没有。
若非这般相似,又岂能骗过长奕和宫中那么多人,能借着她的名义自由进出皇宫?
而陆鸢在看到她时,神情先是一震,继而慌乱低下头来,好似不想让陆晚看到她偷了她的样子。
可她很快回过神来,复又抬头看向大长公主,冷冷道:「放我出府,否则我杀了白氏,让她和腹中孩子为我赔葬。」
大长公主眸光微闪,对四周侍众喝令道:「放人!」
「不可……」
陆承裕当即反对,道:「她是朝廷钦犯,既然逃进我们府里,就不能再让她逃脱……」
「可白氏腹中所怀,是你父亲亲生骨肉,也是你的弟妹,你忍心看到他们胎死腹中?」
不等陆承裕把话说完,大长公主已冷声斥责道。
柳姨娘也惶然道:「老夫人所言极是,老爷如今病重中,若是白姨娘的孩子再出事,只怕老爷也会没命的……老夫人,您可一定要救下这个孩子啊!」
大长公主也想趁机放陆鸢走,不由逼陆承裕道:「你刚刚掌家,就要弃你弟妹的生死不顾,你有何资格做镇国公府的当家人?!」
这么大的一顶罪帽压下来,陆承裕不觉也迟疑了。
见此,大长公主冷冷一笑,再次下令道:「放人!」
「不可!」
这一次出声阻止的,是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