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er_ip"><bsyle="lor:red;">此时已是夜半。
也就是晚上24点左右。
天台县的大街上看不到半个人,远处的街尾依稀能听见由远而近的打更声,更夫特有的嘶哑声音喊道“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三更的时间为晚上点到凌晨1点。
梆子会连响三下。
一行人走的极快,片刻后来到城西的城皇庙门口,和大白天看到的景象又不同,此时的城皇庙门口站立着两名持刀的军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充当守门人。
等进了城皇庙院内,里面的男女老少好似活了过来。
当然,这只是许诺戴上佛珠后才能看到的景象,若是寻常人来到此处,除了趴在院墙处酣睡的一条黑狗外,恐怕看不到任何东西。
“上仙,城皇正在里面,你且稍等,我先进去通报。”
枷锁将军将许诺留在院内的大厅门口,好言好语的嘱咐了一句,看得旁边的两名军士连连好奇。
他们自然认出了许诺活人的身份。
活人在半夜来城皇庙,还能让枷锁将军如此优待,真是奇了个怪,定是有大神通和背景的人。
片刻后,有军士出来将许诺领进大堂。
里面的摆设和阳间的知县衙门又大为不同,少了一些拿着杀威棒的衙役,多了一股混合着压抑冷清和香火味的特殊气氛。
许诺拿眼神一扫,只见最里面的高台上立着一个身穿宽松衣袍的男子,那衣袍表层灰蒙蒙,好似直接从彩色相片变成了黑白相片,上面秀的也不是文武百官常用的飞禽走兽,而是一头猫头鹰。
此人想必就是城皇老爷了。
在城皇斜下方的一张方桌上,还坐着一个同样穿着黑白官服的文官,头戴乌纱帽,应该是传说中的文判官。
文武两位判官是城皇爷的左膀右臂,武判官管理监牢和缉拿事宜,文判官则管断桉和人事安排,枷锁将军的顶头上司其实是武判官。
整个城皇庙中,也就这三位是官身,其他都算是吏。
别看枷锁将军四个字喊得威风凛凛,其实就是阳间的一名捕快。
在两位老爷的下首,又立着几名军士,其中就有刚才领许诺进来的枷锁将军,在这些军士旁边,则摆着一口油锅,下面的火焰带着一股幽蓝色,油锅中的水不断沸腾,奇怪的是并未有任何声音传来。
油锅旁边,还立着一根插满了尖刀的桉板,远远看去像一只横卧在地上的蜈蚣。
这就是阴间常用的刑罚,下油锅和上刀山。
许诺之前感觉到的压抑和冷清气氛便是来至这里。
竟然堂而皇之直接将刑罚工具摆在了大厅之上,未尝没有赤果果的恐吓意图在里面。
许诺进来后,既不吱声也不跪拜,而是不停地对着里面的一切打量,惹得上首的城皇老爷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下面的枷锁将军顿时站不住了,连忙出来打圆场,“大老爷,二老爷,来人就是许诺,正是王二口中的嫌疑人,老爷要断李府纵火一桉,可先将王二传唤上来。”
“这许诺是人间修士,有大神通和法宝在身,还请老爷不要将他当做寻常人对待。”
城皇刚才也在观察许诺,见他手臂上抱着的钵盂和手腕上的佛珠上皆有奇异的光彩发出,身上背着的刀匣中煞气扑面,又能以阳间的身份来到这城皇庙,全程不卑不亢,怎么看都知道是有神通的人。
若是一般凡夫俗子,见到这番景象早就吓晕过去。
城皇刚才的一声冷哼,也是为了打破现场的尴尬气氛,此刻见枷锁将军说的有理,于是借坡下驴道“带李府幸存者王二上来。”
“大老爷,大火一事真不是我干的,我本就是李府的看门小厮,差点被烧死在里面,如何自己烧自己。”
片刻间,两名军士夹着王二出现在大厅。
许诺拿眼神一瞅,却发现这王二也是个老熟人,之前在李府门口见过两面,枷锁将军能将自己找来,看来也是这厮透露的口风。
“就是他,我那日白天见过他两次,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名和尚。”
王二也发现了许诺,当下用手指朝着许诺一指,语气十分笃定。
许诺此时也懒得沉默了,当下冷冷一笑道“我白天确实在李府门前路过,但我与李府既不认识,又无冤无仇,为何纵火?你可曾亲眼见过我纵火?”
“这……并没有,不过和你一起的还有一名年轻和尚,你们说不得是一起的,怀恨在心……”
“那我们为何会怀恨在心?”
许诺继续问。
这事儿确实和他没啥关系,最多将济公交代出来,以济公的神通,最后这事儿也八成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时的许诺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不过他接受了济公赠与的泪珠,领悟了对方这一世的人生体悟,也算是受了对方一个人情,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先稳住再说。
稳不住再如实交代。
先前李府无辜的那一批下人在老夫人过世后都被解雇干净,后来留在王府的基本上都是王氏那边的人,主人造孽,手下人不是帮凶也逃不脱干系,一场大火被他们几人侥幸逃了出来,许诺正好借故收拾一下几人。
“当然是因为……”
王二说了一半,突然捂住了嘴。
难道要说是他们家的主人(李员外妹夫本家的一侄子)趁机霸占了李修缘的家产,导致对方心生怨恨,才有了放火的理由?
这么一来的话,他们岂不是有错在先,甚至是死有余辜?
“大胆,到了城皇爷面前还敢狡辩隐瞒?将这厮扔进油锅好好炸一炸。”
枷锁将军从旁边蹦了出来,拿手往旁边的油锅指了指,不用看就知道扔进去后的下场,想必是极为凄惨了。
这王二此时被拘过来的只是一缕魂魄,一旦魂魄离开身体时间太长,回去后少不得要生一场大病。
若是让魂魄被油锅炸一炸,魂魄受损,到时魂魄归体后也会出现痴呆症状。
至从半夜被人拿到城皇庙以来,这厮直处于担心害怕中,此番压根无须用刑,顿时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个干净。
将王二魂魄带下去后,又将之前几个喊冤被烧死在李府中的魂魄带出来,核实了一遍证词,发现基本上对得上。
这只是揭示了这帮人做过的孽,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事被人纵火还未查清,而且李府的后人,那年轻和尚李修缘又在何处还未得知,这一切又回到了许诺身上。
因为他在纵火那日出现在李府两次,又是身怀神通之人,这场大火在大雨天燃起,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大火,极有可能是运用了一些非比寻常的手段,种种怀疑都落在许诺身上。
城皇抚了抚胡须,目光灼灼的盯着许诺,就算知道对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到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啃一下了。
哪知城皇刚下定主意,许诺就开口道“城皇爷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缘由,那么我问一句,这帮人该不该死?”
“巧取豪夺,霸占家产,的确该死,但主犯该死,那些从犯却罪不至死,此事有待商榷。”
城皇如实回答。
许诺又说道“放火的人确实是李府的唯一继承人李修缘,即便是出家当了和尚,他也是李府唯一的后代和继承人,李员外夫妇过世后,这李府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李修缘听闻父母的噩耗,从灵隐寺赶回来,却有家不能回,心中悲愤之下,打算在雨天放一把火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恨,并未有伤人之心,否则为何不寻一晴朗的夜间偷偷放火?”
“换一句话,李修缘只是在自己家中放了一把火,还是在白天的雨天,只是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他的做法并无大错,至于后面如何发展成这样,想必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火中浇油将这帮人烧了个干干净净。”
许诺的证词出来后,城皇心中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差不多都弄清楚了。
现在还有两处疑点。
其一,这李修缘如今在何处,如果能将人拘过来问一问就最好了,直接水落石出。
其二,李府的大火明显有法力加特,不然怎会在大雨天如此大势,而眼前的许诺又恰好是一个身有法力和神通的人,嫌疑很大,现在的问题是,城皇要不要为此事将许诺审问一番,到时候少不得要用一些特殊手段,这样就和对方完全撕破了脸皮。
打不打得过还两说,这其中代表着一种未知风险。
想到此处,城皇发现下首的文判官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马上心领神会的说道“暂且休息片刻,待本官和左右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