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胡莱顿时变得神气起来,一手一个推开面前的两名衙役,迈着做作的四方步走向公堂正中央,下巴简直要翘上天去。
被身边的衙役小声提醒,才反应过来,忙抬手扶正戴在头顶上方的展脚幞头,清了清嗓子,掩饰方才衣冠不整的尴尬。
顾筱冷笑一声。
“你果然跟孙蔓颜狼狈为奸!”
胡莱笑了,笑得嘴巴仿佛能塞下一个大馒头。
顾筱见她前后判若两人,瞬间懂了。
看来,胡莱的底气便是孙家。
一看到孙家管家,她整个人的气势立马就不一样了,从唯唯诺诺的过街老鼠,一秒便成山中称王的纸老虎。
只见她得意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血书供状。
“瞧好了,这是当日被伏刺客亲笔画押的供状!他承认自己是铁甲人,就是你顾筱派他刺杀孙小姐!”
“这不可能!”顾筱身旁的两名铁甲人齐呼。
其中一个直接跪下,“主人明察,属下等从未干过此事。”
顾筱冷着脸,示意他起身。
而胡莱小人得志的声音依旧萦绕在耳畔。
“秦豆子一案可结,但孙家二小姐被害一案,你!顾筱!便是头号疑犯!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你都走不了了!”
看着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家仆们,趴在简韫背上的叶依依不由得慌了。
“嫂子,怎么办……”
而简韫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昨晚阿邕口中所说的“天罗地网”。
孙家能打的人,几乎都倾巢而出了。
看来这一次,孙蔓颜是非要顾筱给她的小女儿偿命了!
简韫不由得急道:“顾姑娘,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硬闯出去吗?”
说完,他便看了看四周的围堵,又看了看二十米外的县衙大门,想着,有两名铁甲人在,还是有机会突围成功的。
但如此一来,他们就都成逃犯了。
这不是正中敌人的下怀吗?
正当简韫大脑飞转、苦想对策时,却见顾筱淡定地一勾嘴角,含笑反问道:“喔?是么?”
胡莱一愣。
只见顾筱解开肩上的包袱,掏出账本,随意翻开一页,悠然念道:
“壬戌年三月初七,胡莱下注总计八十两,赊赌银一百二十两;三月二十二,下注五十两,又赊银五十两……”
刚念完几行,那头胡莱便慌忙打断她:“你住嘴!不许念了!”
顾筱得意一笑,不理她,又翻开新一页。
“壬戌年八月初九,胡莱因秦豆子案,往甲号赌坊销赌债五百两,次月初二,又下注二十两……”
念到一半,顾筱突然停下,抬起头笑眯眯地望着公堂上的胡莱。
“还需要我再念下去吗?胡县令?”
胡莱慌张地左右张望,只见在场众人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纷纷朝她露出鄙夷痛恨的表情。
顾筱啪的合上账本,冷脸质问。
“你一介小小的地方县令,一个月俸禄不过也才十两银子,如何承担得起这般巨大的赌资开销?是贪赃枉法,或是收刮民脂民膏,不如就让州府大人去查查清楚?”
话音未落,胡莱便已双腿哆嗦,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脸色惨白如纸。
右手指着顾筱,额头汗如雨下。
一开口,嗓音抖得像在狂风中乱颤的风筝。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