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座位的女孩正闭目养神，头轻轻靠着椅背，一手自然垂下，另一只则手肘支在车窗便，手掌托着侧脸，慵懒随性中透出一丝随心所欲的自在洒然。

似乎察觉到注视，女孩眼睫微颤, 司机忙收回目光。

前方指示灯变成绿色，司机启动车子，朝着城东驶去。

车子逐渐远离城区，两旁车辆、行人减少，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司机借着换挡的姿势，悄悄往右边匆匆一瞥, 女孩双眸微阖, 呼吸清浅，似乎已经陷入睡眠, 他回头，轻轻吁了口气。

……大小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

聂家老宅。

聂老爷子拄着竹杖从楼上下来，一名新来的佣人端着新烧开的茶水神思不属地从老爷子前方走过，盛满滚烫茶水的茶杯冒着热气，滚烫，颠簸间，杯中茶水微晃。

聂老爷子顿时沉下脸，眼中划过一丝不悦，使他本就不苟言笑的脸庞显得不近人情。

佣人侧对着楼梯，并未发现老爷子的身影。

扶着聂老爷子一边手臂的叶芜轻轻咳了一声，佣人听到声儿回神。

转头一看，佣人登时魂飞魄散，工作时间走神被严苛的老爷子撞见，佣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工资要被扣都是小事，要是被辞退了可怎么办, 她上哪找一份工资这么高活儿还轻松的工作去！

“对不起对不起！”佣人神色慌张的躬身道歉，眼看就要哭出声。

聂老爷子眉头一皱，不明白新来的佣人是怎么回事，工作不认真就算了，如今又露出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毛毛糙糙！”老爷子低斥一声，下意识便想抬手让人下去。

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没心情管这些小事。

他抬眼看向门外，眼里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急切。

佣人被他沉声一喝，顿时胆战心惊，只知道一个劲儿的道歉。

“行了。”聂老爷子不耐的挥挥手，走出去两步又停下，他问道“新来的？”

佣人诚惶诚恐，唯恐被炒鱿鱼，她惶恐道“上周来的。老爷子放心，我下次一定会注意，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行了，下去吧。”聂老爷子摆摆手，片刻后又道“去后院帮忙，换个老人来前面。”

后院主要负责花园的卫生，以及给花草树木浇水锄草等工作，自然比前院的工作累一些。

佣人虽然心中有些难过，但也知道归根结底还是怪自己没有认真工作，又运气不好正好被老爷子撞上，于是不敢多说，忙千恩万谢的走了。

“那小孩进来见到一堆生面孔，找不到熟悉感岂不是更不喜欢这里？”

叶芜跟在聂老爷子身边，却听到了这样一句低到几不可闻的嘀咕。

站在旁边的叶芜双眸一眯，将老爷子的神色尽收眼底，她心下讽刺一笑，心道果然，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她跟在身边侍候那么久，每次来的时候也不见这老爷子问一句累不累。

叶芜看向四周，平常冷寂安静的老宅多了许多来往穿梭的人影，做饭的、打扫卫生的、沏茶……好一副热火朝天、喧闹嘈杂的景象。

她常来这边，曾经时常嫌弃老宅安静清冷的氛围不像人住的地方，暮气沉沉没什么活力，这陡然热闹起来，竟有些不习惯了。

……谁能想到呢，传说中极厌恶、不喜大儿子与自己坚决反对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的聂家老爷子，其实每次那女孩来的时候都翘首以盼，不仅亲自监督佣人把老宅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净无尘，还为了让那女孩不感到陌生而煞费苦心地将在久了的佣人特地感到前院里来。

“聂爷爷，我们去门口等妹妹吧！”叶芜收回思绪，露出标准的温和笑容，柔声劝道。

聂老爷子闻言，登时有些意动。

他确实许久没见那小丫头了。

唉，老大和老大媳妇不在了，也不知道小家伙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