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饭桌前落座,母子俩面对悠然自得的聂老爷子,面面相觑。
叶芜在菜园目睹聂老爷子“训斥”聂征的一幕后,心情极好地回到房间,哼着歌上床睡了个迟到的美容觉。
聂家这爷孙俩凭实力就能把那微弱的血缘亲情作死,这聂家的大半财产,她势在必得。
心头大患一去, 叶芜睡得格外香甜,还做了个甜美的美梦,她从梦中笑醒,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在房间克制住满脸笑意,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叶芜坐在梳妆镜前整理好仪容, 打理出一个既不显失礼、不损气质,又带着丝丝忧心的扮相, 计算着时间又等了片刻,待楼下传来隐约人声,这才施施然起身下楼。
下楼梯时,叶芜特意往楼下看了一眼,恰好看到聂老爷子板着脸坐在一边,这个动作和神态很熟悉了,聂征每次过来老宅,类似的情形总要在老爷子身上上演那么两三次。
由于楼梯扶手和角度的问题,叶芜并未在座的其他人。
她彻底放下心来。
脸上的忧心越发真诚了。
可不得真诚么,此情此景,再值得真诚由衷地高兴不过了!
闹吧,使劲儿的闹吧,越闹越能凸出她的贴心懂事孝顺来。
最好是越来越僵,越来越疏远!
——那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
“聂爷爷,小征妹妹又走了吗,您是不是又板着脸吓唬小征妹妹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尚未走下楼梯,叶芜便开始表面忧心,实则不动声色拱火地开始演戏并给聂征上眼药了。
若是以前, 聂老爷子怕是要不悦的板起脸来,恨铁不成钢的大摇其头,并痛斥“聂征”上不了台面。
叶芜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思考自己该如何开口。
楼下围坐桌边的三人却不约而同皱起眉来。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呢?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挥开突然浮现的奇怪念头,类似的话从前也常听叶芜或是其他人说,并没什么稀奇,所以三人细思“……”
他们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且在这件事上达成了高度一致大孙女/小侄女怎么还不出来?
仪态万千的跨下最后一道楼梯,叶芜脸庞挂上一抹恰到好处的忧愁和自责,她表现自己的孝心的时候到了。
接下来,便是她的主场。
“聂爷爷……”转过拐角,叶芜首先发现了客厅的不速之客,出乎意料的状况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脸色微僵,一声“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征妹妹, 怪我没用,没能让她多待一会儿”的话来到嗓子眼上不得下不去,令她憋闷不已。
幸而她临场反应能力不差, 很快压下嘴角的僵硬和不虞,在聂老爷子看过来之前迅速换上另一幅无懈可击的笑容,半抱怨半亲昵道“哎,叶奶奶,您可终于舍得回来啦!我想死您了。”
对这个从小养在跟前的远房亲戚的小辈,聂老夫人心中是有几分真情在的。
叶家的盘算和谋划她心知肚明,然而小孩无辜,当年叶芜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即便养只猫猫狗狗,养上那么多年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聂老夫人笑了笑,叶芜确实贴心,知道她喜欢听别人喊她叶奶奶,而不是聂老夫人,一直未曾改口。
这样的小细节,很少有人会关注,叶芜却注意到了。
这很难得。
老夫人和聂老爷子从年轻相识相爱走到如今,感情自然深刻,但这与她喜欢听别人称呼自己为“叶老夫人”没关系,也不代表她与聂老爷子的关系出现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