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但益恒与青木在江安河东路一家花店订了两花篮,然后就去水果市场打西瓜和葡萄。但益恒心里高兴,因为合伙的生意一开张,未来的收入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捉襟见肘了。自己利用欧珈馒的好感背着干爹挪用了他的钱,这事要是被发现,欧珈馒肯定左右为难,自己更没脸见干爹。所以,得在这事还没被发现之时,把钱还上。可是,十万块钱,那能轻易就还上?
现在,还钱的希望有了。店一开张,凭龙诗越的能力和关系,想必每月都会有些收益。以后不管每月能还多少,至少在还,总好过每次见到欧珈馒,生怕她冷不丁地提出那十万块钱的事来。由其是干爹打算买房的念头已生,要是那天心血来潮敲定了这想法,欧珈馒私自借钱的事就会穿帮。到时,干爹肯定会发飙,自己又将如何面对?
侥幸的事是干爹没发现这事,而且只是口头上说了买房的事未曾见之于行动,这多多少少给了但益恒一些时间。可是时间是有限的,由其是这种背到借钱的事最好在没被发现时还清,那就万事大吉,不然,都无法想象干爹知道后的愤怒大到何种程度。但益恒很少借别人的钱,以往借钱都是光明正大而且快快地就还了,从来没有如此的心慌过。他有时暗地里都在骂自己为什么不像有些生意人欠了一屁股债却像没事人一样的洒脱,总是感觉有座大山压在身上一样?过惯了用公积金还银行房贷每年年终定期还亲朋债的日子,突然之间借了这么大笔钱而且随时都可能被逼债,心里能轻松到哪里去?今天听到龙诗越说工程完了会给他一个大红包,而自己什么都不管与她合伙的生意又要开张了,以致再晦气的事那怕今天与同事之间的别扭都瞬间烟消云散,原来一个人心情变得愉快竟是这样的简单。
最重要的是今天与同事的别扭让他看清了一个事实,一个人没钱没权就什么都不是。当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别人对你冷淡对你不尊重对你不友好或者立马翻脸都是分分钟的事。事实证明,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你就得爬得比他们高就得兜里比他们有钱。当你职位比他们高时,他们就会对你低头哈腰客客气气;当你兜里比他们有钱时,他们就会把你放的屁当成是真理。
想通了这些道理,但益恒觉得人到中年,爱情啊,婚姻阿朋友啊都是些随时可以失去的东西。唯一能让自己活得体面一点,轻松一点的事就是每月可以挣到足够开支的钱。同时,他又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挣得到钱的男人,不仅朋友多还很有女人缘,并不是他们真有什么魅力而是他们掌握的钞票有足够的吸引力。
青木边往三轮车上装西瓜,边说:“哥,刚才花店你订了两篮麦穗花束,我一直纳闷有送麦子做贺礼的吗?
但益恒笑着说:“你一直在学校没见过世面,给卖东西的店铺开业送花篮,一般都送大麦,寓意‘大卖’。”
青木脸微微一红,说:“那……那你朋友卖什么的呢,明天我能不能跟你去,我也想看看开业是个什么样子的?”
但益恒抱着一筐葡萄放在车上,说:“卖化妆品,做美容,你去吗?”
青木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微变:“哥,你真的另外还有女性朋友,这事我姐知道吗?”
“当然知道,那天你姐不是说了我有两个暧昧的女性朋友吗,就是她们中的一个。”
“啊,哥,我就要说你了。”青木站在车边,定定地看着但益恒,“你与我姐虽然没住在一间房,但是毕竟住在一屋里了。你既然选择与我姐‘同居’,你就不能再与外面的女的来往过密,伤我姐的心。”
但益恒听了皱眉,严肃地说:“弟娃,同居是能瞎说的吗? 你姐不是跟你说了我们只是合租房的关系,就是朋友而已,我能伤她什么心?”
“我姐非常在意你与外面的女人相处,证明她喜欢你。一个男人可以有异性朋友,但是一定要注意分寸,既然你选择与我姐合租,肯定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不然,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们合租呢?”
但益恒被青木怼得哑口无言,这些事如何能解释得清,恐怕越解释越复杂。他不敢看青木,走到车头,说:“明天送花篮那个店是我与龙诗越合伙开的。龙诗越就是你姐那天说的我的异性朋友,另外你不知道的是我还是她儿子的干爹。”
“啊,哥,我太敏感了,不该过问你的私事。”青木的脸上一下露出了喜色,想必是听到这女人有儿子,那肯定但益恒与她只是合伙做生意的朋友而已,其他关系必然什么都没有。“你……你把我带到卖水果的地方,你就去你新店吧,肯定现在她们都还在忙着准备呢?”
“没必要,明天我也不会去。我对美容这个行业一窍不通,又全都是女的去了反而是个累赘。网上都说不熟悉的行业就算有钱也不要去做,要在一个行业做生意必须先把这个行业摸清楚再说。我呢,却反其道而行之,偏不去钻研这个行道,当个翘脚老板,毕竟我信任龙诗越,恰恰她又熟悉这个行道,就算她坑我也坑不到我什么,她投的比例更大,所以我放心。”
“哥,或许你说的对,但是朋友之间合伙做生意涉及到利益的事,很容易闹矛盾,就像今天我们一起去卖这一小车水果,钱是你出的,我又帮了忙,到时赚的钱平分呢你心里会不平,不平分呢,我心里又觉得不公平,这样就容易产生别扭,一天两天无所谓,久了矛盾就出来了,甚至最后很可能翻脸。”
但益恒呵呵一笑:“青木,为了这点小钱都要闹矛盾的话,我还有胆量借那么大笔钱去投资吗?钱要挣,但有的东西比钱更重要。放心,我带你挣学费,进货的钱我出,赚的钱全归你,我分钱都不要。”
“这怎么行呢?姐说你现在困难,前段时间晦气的事都冲着你来,你不得不白天上班晚上卖水果,你究竟遇到啥子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但益恒想抗辩,却无话可说。前陈子一堆晦气的事倒是真的,被老婆戴绿帽挺好的工作掉了连个住的都没有甚至连买件衣服的钱都是女人掏的,这种滋味谁能体会?这些事又怎能与人述说。不过,听到青木这朴素的话,但益恒心里还是有一些温暖。他坐上车座椅,说:“别听你姐瞎说,我投资美容店向另一个女性朋友借了点钱想早点还清而已。毕竟欠女人的钱心里不是个嗞味,当然也就有些压力。反过来说这也是好事啊,男人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另外,今晚你就知道我为什么白天上班晚上还出来卖水果,几小时就能挣几百块,谁还谦钱多埃”
“真的埃”青木高兴地坐到但益恒边上,“今晚你带我,我也要多挣点钱,到时去学校报到自己就可以买个笔记本电脑了。”
“只要你吃得苦,那都不是事。”
但益恒和青木今天转了几个地方才把一小车水果卖完。两人妥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已是十点多。
青叶提前问了回来的时间,已做好一桌菜摆在餐桌上。青木洗了手一坐到桌上,就兴奋地说:
“姐,今晚我与哥挣了六百多,他都给我了,明天我要单干了。”
青叶将冰好的啤酒拿出来,边开啤酒边说:“你们一起干有个照应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单干?”
但益恒坐上桌位,说:“青木想自己挣钱买个笔记本电脑,我给水果店老板说好了,叫他把三轮车租给青木用。青木想靠自己挣钱,咱们就看看他到底行不行,能不能坚持一个月。”
“你不要小看人。就算每天晚上挣两百块我咬着牙都要把笔记本挣到。”
青叶递一瓶啤酒给但益恒:“你呢,你晚上不去卖水果了?”
“搞不赢了。工地上有很大的增量,与我一起管理工地的俩同事对我很不满了,说我经常不在工地上,而且管我们的经理给了我们期限。我得盯紧点,免得被人抓住把柄,给我小鞋穿。”
“你的同事都是些什么人啊?那工地不是你负责管理的吗?你有什么把柄让他们抓住,这样地怕他们?”
但益恒往碗里倒了酒,喝了一口,说:“你不懂。社会就是这样的,无论你在哪里工作都躲不掉明争暗斗的。你做的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做得不好又要背黑锅,还有可能被人落井下石。我不想与任何人撕破脸,别人说的在理的我听,不在理的我不理,慢慢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真理。我也给你说,做为普通职员,与同事之间是没有什么利害冲突的,遇事一定要把控好自己的情绪,多听多做,少与他们计较,少树敌人,未来才会有好的发展。”
青叶刚想回话,青木插话道:“姐,哥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你一定要听他的。给你说,哥的美容店明天开张了。”
但益恒虽然跟她透露过与龙诗越合伙的事,但是却不方便细问。弟弟一说出来,青叶还是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个落魄的男人竟真是一个优质的潜力股,这即吃得苦又对工作充满热情还暗地里有投资的男人,为什么他的老婆还不珍惜呢?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但益恒想不到青木把这事给说出来,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是男人都有个普遍的心思,就想在异性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潜在能力,那怕这个女人仅仅只是朋友而已。他避实就虚地说:“我就是一个小股东而已,什么都不懂,挣得到钱挣不到钱都还要打个问号,何况这投资 的钱还是借的。”
青叶微微笑了一笑:“你借钱投资还真有本事,与龙诗越合伙,想必是向欧珈馒借的吧。”
但益恒没想到青叶这么聪明,一句话就道出了事实,不由得脸一红,“她……她们俩个都信我,最重要的是她们俩个看到我现在穷困潦倒的样子想帮我一把吧。”
“你穷困潦倒?”青叶瞟了但益恒两眼,“我就搞不懂了,你长得这么普通,咋女人缘就这么好呢?”
但益恒摸摸头,端起碗喝酒。其实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向接二连三的认识女人,而且个个都还觉得他人不错,难道真是人霉到家之后就会发生逆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