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苗卓成赢得了那场拳击比赛,已过去一周,他本人亦在连队医务室呆了一周。戴高乐来看望了他,并亲自为他颁发军士长的肩章。
二月春风似剪刀,凛冽霜冻笼罩了整个阿尔塞斯。这天晚上,细雪飘飘,他们顶着清冷的小雪,从军营来到马恩市集,一如既往像每个周六那样聚集在那家叫做萨瓦蒙的酒馆,为苗卓成的康复以及他在拳击比赛中取得的胜利而庆祝。
“为中国人的骄傲干杯!”陈旺举起啤酒杯,和大伙一道庆祝。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梁甫寅和大伙干了一杯啤酒说,“师父不仅打赢了托马斯,为我们中国人争了光,还当上了我们小队的队长。”
他们正在欢天喜地大快朵颐时,一个来自师部的传令兵进入了这家酒馆。那人环顾四周,看见弗拉正在和伙伴们畅饮。他走了过来,递给弗拉一封带有蜡封的信笺就匆匆离去了。弗拉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打开蜡封里的信件快速扫了一眼,他深锁眉头地犹豫片刻后,告知大伙师部有紧急召令,必须前往。于是他告别了大伙,离开了这家酒馆。
第二天,连队取消了周日休假。实际上,不止是连队,而是整个四十二师都取消了休假。原本,四十二师的三个步兵团和两个炮兵团分别驻守于马恩、默茲、凡尔登三地。但是就在这天,四十二师的上校师长德里安一反常态,竟然下令各个团集结到凡尔登。特别是戴高乐的三十三团,竟被调到凡尔登以北十公里处一个叫科雷斯的地方驻守,师长还要求戴高乐迅速挖好野战工事、交通战壕以及避难所。要知道,科雷斯那地儿,离同盟国的右军统帅威廉王子部队的阵地仅有十多米。最奇怪的是,弗拉的新二连,接到一项特殊命令,奔赴科雷斯的北部森林保护一位神秘要员。据说,这项命令是由上校师长德里安亲自传达给弗拉,竟然没有通过戴高乐团长。限于军权,戴高乐也没作过多干涉。因此弗拉率领新二连来到那片森林,见到了那个神秘要员——f国皇家首席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
尼古拉·特斯拉带领数十名科学家组成了一个小团队,在这片森林的腹地进行着某项秘密实验。尼古拉要求弗拉将他的四个小队分别驻扎在这片森林的东南西北方四个方向,特别要严防来自同盟国的间谍。但尼古拉并未向弗拉作过多的透露,只是偶尔放出风声,说胜利即将到来。特斯拉团队的科学家们在这片森林腹地,用层层伪装网圈起一片约摸一平方公里的地方。那地方从外面看去,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不知道那些科学家在做些什么,就连在伪装网外围巡逻的弗拉连队的士兵,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层又一层的网子。尼古拉·特斯拉在那些网子里,几乎深居简出,除了他的科学家属下,能接触到他的也只有弗拉和弗拉麾下的四名小队队长。有一次,苗卓成看到了尼古拉·特斯拉,那是个头发花白,脸庞消瘦的年近六旬的老人。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北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降临在整个凡尔登地区。弗拉连队驻守的这片森林变得银装素裹。一天晚上,这些时空悖论修复者利用晚饭的空档,重又聚在一起,讨论这一个时空悖论点。他们要怎么才能把尼古拉·特斯拉带到美利国?绑架还是要挟,劝说还是诱导?拉什、迪克、安倍等人的意见比较野蛮,将尼古拉绑架到美国,然后按照历史应该有的样子,要挟他到爱迪生的电灯公司工作;而陈旺、弗拉、苗卓成等人则希望能当面劝说他,诱导他去美国,他们相信尼古拉的骨子里是一名真正的科学家,不应介入这场毫无正义可言的战争。突然,一阵机关枪的突突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就在他们聚会的地方的不远处,燃起了大火。他们带上各自的步枪,朝失火处跑去,发现伪装网撕开了一个口子,白雪皑皑的地面躺着几名中枪身亡的科学家。他们看到几个黑影跑离了那个地方。他们的下意识告诉他们,那几个黑影肯定是同盟国的间谍。
“怎么办?要不要追赶他们?”陈旺问弗拉。
“陈,你和梁甫寅、苗卓成、卡秋莎、凯特留在这,正好借此机会溜进去查看尼古拉那些科学家在这研究什么。我带其他人去追,那些间谍肯定发现了什么,抓到他们或许能知道些什么。”弗拉说。他走到燃起熊熊烈火的地方,用自己的奇异身体将那些火焰吸收掉,然后对其他人说:“伙计们,跟好我,一定要抓活口。”
弗拉飞奔出去,如同离弦之箭。拉什等人在后面紧跟着他。然而弗拉越跑越快,他和他们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伙伴中只有石洪开跑得快一些,能勉强跟上弗拉那惊人的速度。弗拉渐渐追上那些逃跑的间谍。那些间谍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跑这快,而且还是在踩一脚都会向下陷进去的雪地里。弗拉就像是一辆在雪地里快速滑行的雪橇车,他离那些人越来越近,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一共五个,都手持清一色的刘易斯轻机枪。这是一种比马克沁机枪还要轻的机枪,机枪上方装有一个容纳四十多发子弹的圆形供弹盘,而它的枪管又黑又粗。那五个间谍看到追兵只有一人,于是有其中两个自愿留下来阻击敌人。那两个间谍躲在树后,端起刘易斯机枪就瞄准弗拉开火,另外三人则飞快逃离。那两个间谍枪法极准,一个朝弗拉开火,另一个朝更远处的石洪开射击。黑色枪管发出的突突火点让石洪开不得不找一颗树做掩体。而弗拉即使中弹也无所谓。扫射到弗拉身体上的子弹,顶多是打穿衣服,并未对他造成伤害。因为力道都被他吸收了,子弹像落在他衣服上的雪花一样,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肌肉上滑落,而他吸收了这些“能量”反而更加气力充沛。那两个间谍从没见过这种怪事,一个人居然能中枪而不倒,他俩恐惧地将全部弹药都扫射向弗拉,子弹打完又赶快更换弹匣。弗拉转眼倏至,他一拳揍倒一个间谍,而另一个间谍见大事不妙,双手各持一枚手榴弹跑向弗拉,想要同归于尽。弗拉赶快用身体护住倒在地上的那个间谍。一声巨响,火光冲天,那人自爆了。幸好抓了一个活口。弗拉和率先赶过来的石洪开缴了这个活口的武器,还把他五花大绑、勒住嘴,以防他用各种办法自杀。拉什等人追上来时,战斗已经结束,只有这个活口,跑了三个间谍。这个活口讲着一口他们听不懂的d国语言。他们无可奈何,只有带他回去,找到陈旺,让陈旺用他那读心能力来解决这个难题:要么用d语向他盘问,要么对他读心。
伪装网那头,他们几人顺利潜入。可是这伪装网似乎无穷无尽,他们过了一重又有一重,这使得他们很肯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他们来到第八重伪装网外围时,没有路了。这重伪装网和其他那些不一样,是黑布和尖锐的铁丝混扎在一起的,它的下部分在冰雪、泥土里深深扎根,他们无法爬进去,也没有合适的工具来剪开铁丝网。他们绕着这漫无边际的网子走了好一阵子,终于看到一栋楼宇,是一栋砖房。砖房的正门从里边上着锁,而窗户却悬得老高,足有两米多高。
“或许我能从窗户那爬进去。”苗卓成对梁甫寅说,“我们来叠罗汉。”
“太麻烦了,看我的。”梁甫寅说完,走向门那儿。他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同时发出了轻微的振动声。倏地,他如同幽灵一样,穿入了那道门内。门朝里面打开了,是梁甫寅在里面拉开了门栓。
“我的个上帝,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吃惊地问。
“还记得那次在酒馆里,我和托马斯打架吗?”梁甫寅说。
“当然记得,你被那个大河马打得找不着北了,昏了过去。”凯特戏谑道。
“我哪有找不到北,当时我只不过不想用振波,不然那个家伙早被我揍飞了。”梁甫寅又好气又好笑,然后他言归正传说,“我不是说我被打昏的事。我是说你们还记得那家伙用锁颈的格斗技锁住我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苗卓成说,”那时你好像突然挣脱开了他的双手。”
“对。但不是挣脱,而是振动。”梁甫寅认真地分析给大伙听,“后来,就在师父你因拳击比赛的伤住在医疗室的那几天,我反复试验,终于让我找到我振开托马斯双手的窍门。那天早晨,我趁大伙都还没起来步操训练,自己到了河边,找了一个废弃的野战工事。我钻到里面,得确保没人看见我在做什么……”
“拜托,你能不能说重点?”陈旺急匆匆地说,“我给我的学生上课都没你这么磨磨唧唧。”
“哈哈,抱歉。我想说的是,我用手振动,不停地振动,我感到我的每个细胞都产生了振动,然后我用手去触摸工事里的障碍物,我竟然整个身体都穿了过去,去到了工事的另一边。”
“就像是穿墙术?”苗卓成问道。
“我想是吧。”他答道。
“天哪,再这么下去你要成茅山道士了。”陈旺打趣说道,“我们快进去看看吧,看看里面有什么,要不然等一会那些f国的科学家就得蜂拥而至了。”
他们走了进去,打开电灯,看到了空荡荡的大厅。他们顺着楼梯来到二楼,走到了尽头后,看到两扇左右对列的大铁门。陈旺、苗卓成、卡秋莎朝左边入门查探,梁甫寅和凯特朝右边入门查探。陈旺三人朝左边进来后,看到的是一个宽敞的流水车间。这里面,工人们辛劳地工作着,生产各式各样的零件和奇怪的设备。但是,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这些工人全是女的。她们脸庞憔悴,眼窝泛黑而深陷,以及凹陷的脸颊和紫青的手臂,看起来睡得很少,没少挨打,她们看着突然闯入的陈旺三人,看到他们一身蓝色f军装束,于是乞求着他们带她们逃走。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就像是奴隶。”陈旺说。
“救救我们,求您了。”一个黑色长发,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工走上前对陈旺说。
“您叫什么?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卡秋莎心生怜悯,她问。
“我叫艾莉。我们被一群奇怪的科学家诱骗来这儿,要我们帮他们生产能造出‘死光’的部件。”她说。
“死光是什么?”苗卓成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让我们一直呆在这,不停地工作,不停地工作……”她说。
“我大概明白了。由于同盟国和协约国爆发的战争,男人都被征召去前线打战,后方只剩下女人。所以女人就充当了劳工。但是死光和这有什么关系呢?”陈旺自言自语道,“除非死光是一种秘密的东西,那些在这儿的科学家有时会说将会胜利之类的话,难道死光是一种这个时代的新式武器?”
“教授,这是怎么回事?”梁甫寅走了进来,看到一群面容枯槁,如囚犯般的女工。
“她们被军方奴役了。”苗卓成说。
“你们的家在哪?”卡秋莎关切地问。
“加来海峡。”艾莉说,她看向她身后一个褐色头发的年长女工说,“她叫卡米尔,她家住西诺曼底。”
“瓦兹。”
“东诺曼底。”
“索姆省。”
“看来都在巴黎北部的地区。”苗卓成说。
“你怎么知道的?”梁甫寅问。